苏黔的幸福就像是一朵昙花,美丽而短暂,在他十五岁的那年姹紫嫣红地绽放,然后无声无息地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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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客房是收拾好了,杨少君沉湎美人乡里难以自拔,放纵地撅完蹄子后又搂着苏黔在他房里睡了。
于是第二天,苏黔伴随着《Bless Are The Sick》的鼓点声醒来。
杨少君是在部队里待过的,干的还是高危职业,所以睡眠根本不沉,第一声鼓点他就醒了。但他习惯抱着欣赏的态度听完那段亢长的前奏才把铃声摁掉,从鼓点声中汲取一天的活力,然后利索地蹦起来穿衣系皮带。
苏黔坐在床边看他忙碌,表面上很镇定,塞在被子里的手微微颤抖。他问杨少君:“你不是说要睡客房吗?”
杨少君正低头系腰上的皮带,闻言动作一停,抬起头望着苏黔痞痞地坏笑:“啊,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我伺候你睡觉来着。”
苏黔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如常。
让杨少君有点失落的是,苏黔似乎根本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于是杨少君期待的苏黔冲进卫生间死命刷牙喝消毒水的一幕也没能发生。
等杨少君走进卫生间洗漱,苏黔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宿醉的头痛,重新倒回床上。
他瞪大眼睛打量四周,莫名的恐慌完全席卷了他的意识:又是那个冒牌的杨少君!……不对,这是哪里?这不是他的别墅,有人故意把这间房间安排的和他的卧室一模一样!甚至连柜橱上的一道划痕都被仿制了……一模一样,完全一模一样!但这里不是他的家!是别人布置来迷惑他的!不要问他为什么,这是直觉!看来他现在的处境已经完全在别人的掌控中了!
杨少君用手擦着脸上的水渍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苏黔的表情时猛地停下了。那种表情……杨少君曾经在一个杀了十七个人的变态杀人犯脸上见过类似的,你没有办法用语言去形容,非要说的话其实更接近面无表情,但就是一些细节,也许是眼神,也许是嘴角的弧度,也许是眉毛上用的那些微力气,就让你觉得,这个人不对劲。
苏黔转过头不看他,云淡风轻地问:“你要去上班?”
杨少君愣了一会才点头:“啊,今天礼拜一。”
苏黔把被子提上来掖的更紧一点,把自己团成一个团:“那你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杨少君惊疑又莫名地走出卧室,踌躇了好一会儿,又掉头走回去。他这么多年锻炼出来的敏锐的观察力告诉他,苏黔绝对绝对有问题!
然而他走回床前的时候,苏黔已经睡着了。杨少君在他面前蹲下,推他肩膀唤他名字:“苏黔?苏黔?”
苏黔死死闭着眼一动也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停了。
杨少君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甚至探了探他的鼻息,有点担心地问他:“没事吧你?”
苏黔毫无反应。
杨少君抬手看了看表,踌躇片刻,最后还是决定走了。他临走之前说:“你要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别去公司了。出门记得带保镖。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呃……要是有心事你可以找苏……苏颐说。对了,前天我们跟汪文说好了,晚上和小囝出去吃饭,你别忘了。”
苏黔脸绷的死紧,心想:保镖!保镖一定也被换成了他们的人,名义上是保护我,实际上是在监控我!汪文……难道汪文和小囝也被他们控制了?
杨少君摇摇头,走了。
他走后五分钟,苏黔从床上坐起来,先是警惕地打量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没有发现监控摄像头。但是那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也许在他没有发现的地方,也许有隐藏的太好的针孔摄像头!
他慢慢走下床,故作漫不经心地在房间里走动,实则眼神敏锐地打量这个房间的每个地方,试图找出端倪。他拉开衣柜,看见连他的衣服都被人买了一模一样的放在这里!不对,摆放的顺序不对!应该放在第三件的毛衣被人放到了第一个位置!还有这件阿玛尼的西装,应该是全新的,却有被人穿过的痕迹!果然还是有破绽的!
抽屉,抽屉里的东西连摆放的位置都被刻意模仿的一样!他的文件,他的时间安排表,他的日常用品……多了一瓶大宝SOD蜜……为什么?这种低劣的东西为什么会被放在这里?他仔细检查瓶身,甚至把瓶身上的彩色贴纸都撕了下来,没有发现异样。他拧开大宝的盖子闻了闻味道,发现黑洞洞的瓶口好像是在窥视他的摄像头,用力一挤,却射了自己一身白色的乳液。
如果这个房间里真的有人在窥视,那么他会看到苏黔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极端懊恼地把大宝瓶子丢到地上,迅速脱掉睡衣睡裤,仿佛上面沾了毒药一样,皱着眉头把它们丢进垃圾桶。
最后,苏维赤身裸体地躺回床上,心想:不论如何,我不能有事,我还要回我自己真正的家。我要照顾苏颐,不能让他被那个小流氓欺负;还有苏维,我要等苏维回国,跟他道歉;杨少君,还有真正的杨少君!如果能找到他……如果找到他的话……
苏黔闭上眼睛,大脑一片紊乱,无法正常思考。
第9章
不出意料的,杨少君的中考成绩很是糟糕,考进了一所中专。相反的,齐永旭大大超常发挥,踩着线挤入了全市最好的一所私立高中——X中。于是,齐永旭同志有幸和苏家大少爷成为了X中同级高一新生。
在开学大典上,苏黔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齐永旭心不在焉地低头看着脚边的草发呆,结果站在他旁边刚刚混熟的同学撞了撞他的肩膀,开始跟他说话:“哎,上面那个苏黔,初中也是在X中读的,以前我跟他是同学。他初中是学生会会长,在老师那混的特好。我们初中部升高中有直升名额,老师选了他,结果他不要,自己参加考试,还是考到这里来了。”
齐永旭抬头看了一眼,远远的,他只是觉得台上站的少年有点眼熟。一年半前X中门口的斗殴事件他撑死了算个旁观者,与他无关的恩怨,他也没去查过那个一脚把杨少君踹飞的中年人是谁的走狗,更不知道苏黔姓甚名谁。所以想了想,只觉得可能在哪里见过,但也没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