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卖废纸,驮着太沉。”
徐春风想一想自己现在的情况,的确没啥立场非得让人家大老远帮自己把报纸送回去,可又觉得不太对劲,挣扎着辩解:“我还交了200块钱押金呢,不回去了押金就没了。”
郎泽宁点点头,一副早已考虑周全的沉稳样:“那就更得卖了,经济学你懂吗?”
徐春风很迷茫地摇摇头。
“打个比方,你花了很贵的钱,买了一张电影票,要看一场两个小时的电影。结果半个小时之后,你发现这个电影一点也不好看,这时候你怎么办?是离开,还是继续看?”
徐春风眨眨眼,盯住郎泽宁。这小子考的不是英语系吗?怎么谈上经济学了,这也太深奥了,难道他和自己一样,是误入歧途的羔羊?
郎泽宁拿起货包:“走吧,卖废纸。”
徐春风捧着报纸跟上:“那我200块钱押金呢?”
“我带你赚回来。”
两个人哼哧哼哧把新报纸弄到附近的废品站,卖了四十三元钱。郎泽宁递给徐春风:“拿着,还缺一百五十七。”
徐春风不死心:“可我这活儿也没了。”
郎泽宁特诚挚地说:“哥们,你不适合这份工作,真的。”
徐春风无奈地叹口气,说:“然后咋办?”
郎泽宁提起自己的货包:“去卖东西。”
没有那堆废纸,好办多了,郎泽宁拉着徐春风直奔附近的东北大学。一进去徐春风就傻眼了,这校园太大,是他学校几倍大,要是他在这里念书,天天还不得迷路啊。
郎泽宁领着他到男生寝室挨个敲门,然后徐春风就看见郎泽宁变戏法似的从货包里拿出面包、香肠、电池、咸菜、方便面、随身听耳机、电话卡,甚至还有毛巾袜子。进屋就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摆,一样一样多少钱。男生一般都不讲价,买卖做得极快,一个半小时扫完一栋楼,再换下一栋。
徐春风基本啥忙没帮上,也就是帮着找个东西收个钱。
等两人把包里的货基本上卖光,天也就黑下来了。下了最后一栋宿舍楼,这楼上楼下跑了几圈,真挺累。
郎泽宁把钱掏出来,一张一张捋清楚,一共八百四十五。他抽出三百元说:“这是本钱。”又抽出三百:“给你,分红。”徐春风不好意思地笑,又拿回去五十:“别,我也没干啥。”郎泽宁看看他手里的钱,又看看他,点点头:“嗯,挺形象。”徐春风眨巴眨巴眼睛,低头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靠。”却是笑着说的。
郎泽宁在身上摸了两下,才想起来那盒玉溪给别人了。徐春风忙问:“你会抽烟?”郎泽宁说:“就是累极了想抽一根,没有就算了。”徐春风跳起来:“你等着,我给你买去。”
郎泽宁想想,也就没反对,看着徐春风向外跑。小破孩跑步的姿势极怪异,腿抬得挺高,两臂摆得也挺卖力,就是不迈步,看上去跟个蹦蹦哒哒的活兔子似的。郎泽宁忍不住想笑,这破孩子太招乐了。
也别怪他总是破孩子破孩子的叫,其实按年龄,郎泽宁就比徐春风大一岁,不过在山上居高临下看那个细胳膊细腿的形象太深刻了,实在扭转不过来。
徐春风不一会跑回来,把烟扔给郎泽宁。郎泽宁低头一看,我靠,居然是大前门,多说两元五!把他气乐了。
徐春风一看郎泽宁的脸色,再看看那盒烟,后知后觉地说:“啊,应该……买贵点的啊……”徐春风不抽烟,大哥也不抽,他爹抽旱烟袋,就二哥抽,可二哥只能抽个大前门。他给二哥买烟买习惯了,一进去张口就是大前门,没想那么多。这一下真不好意思了,人家帮自己这么多,就给人买盒大前门,怎么也说不过去呀,转身要再去买。
“行了,这也一样,尝尝鲜。”郎泽宁拿出一根点上,吸一口,真够辣的,直钻嗓子眼。
徐春风看着他吞云吐雾的,问:“抽烟好玩吗?”
郎泽宁没说话,他也不知道算不算好玩,就是累极了的时候觉得松快点。他其实不怎么太吸烟,那盒玉溪主要是给客户准备的,他发现男的一吸上烟,似乎就好说话了些。扭头见徐春风一脸好奇的模样,递给他一根:“你试试?”
徐春风憨憨地笑笑,接过来,学郎泽宁的样子点上吸一口,呛得直咳嗽,郎泽宁在一旁笑。忽然有人高喊:“哎你们两个,哪个系的?还在校园里抽上烟了!”
郎泽宁一把抓起包:“快跑。”两人撒丫子向外跑,后面那个管寝室的中年妇女不依不饶的:“站住!你们两个!”郎泽宁跑得快,回头看徐春风还是高抬腿小迈步呢,伸手拉住他:“跑快点行不。”
两人跑到大门口呼哧呼哧直喘气,郎泽宁觉着手心下徐春风的胳膊隔着衣服热气直向外透,他松开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把那点怪异的感觉蹭掉。徐春风没理会这些,擦把汗:“靠,真做贼似的,容易吗我。”
郎泽宁去取车:“找个地方先给你买辆二手车。”
“啊?还买车啊。”
郎泽宁瞥他一眼:“那你指望我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