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张佐突然脸色一变,厉声道。
张静之道:“当年你落水伤了身体,二婶进门很久都没有怀孕,你以为是因为你后来救父亲的时候伤到了。其实…并不是,当年的事情本就是你自己设计的,到底伤的有多重你真的不清楚吗?但是,祖父和父亲也没想到,你为了遮掩自己的身体状况,竟然强迫二婶……”
那一瞬间张静之的眼神冰冷,“二婶临死前,就将这些事情告诉我母亲了。父亲只当你性格偏激,为了你的面子替你隐瞒了下来。倒是没想到,你比他想象的更能干。”
如果不是这次的事情,张静之永远都不会再想要记起这件张家一直极力隐瞒的事情了。
那年他跟在母亲身边送别二婶,听着那个可怜的女人临终前对母亲说的话。还是个少年的张少回到自己房里就吐了,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一个人能恶心到什么地步。
从那以后,他不再关注张佐的任何事情,也从不许徽之单独跟张佐见面。
母亲或许也有这种想法,虽然父亲替张佐遮盖这件事母亲无法反对,但她在张佐提出要搬出去住的时候开口说服了父亲。在母亲还活着的那几年,张佐几乎没有再踏足过张家老宅的大门。
“不可能!”张佐惊怒交加,怒吼道。
张静之神色淡然,“我问过当年给你看病的老大夫,你十一岁那边落水之后他就告诉过祖父,你将来很大可能不会有孩子。父亲应该曾经提过从旁支过继孩子给你这件事吧?”
这当然被张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只会当兄长是在故意恶心自己嘲弄自己,于是他丧心病狂地弄出了一堆孩子。
张弼身体健康膝下却只有一儿一女,病歪歪了十几年的张佐有三儿两女,多么好笑的事情。
张静之道,“不然,二叔怎么不问问邢夫人,这些年为什么宁愿养着她跟杨次长的儿子,也不想念她跟你的“爱情结晶”呢?”真的是为了他们的安全吗?”
张佐豁然回头瞪着邢薇脸上的皮肉都在扭曲,邢薇颤抖着,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我…不是这样的,他、他说谎!他,他骗你的……”
邢薇并不是一个善于说谎的女人,只看她的表情张佐就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贱人!我杀了你!”愤怒一瞬间冲掉了他所有的理智,张佐愤怒地伸手掐住邢薇的喉咙。
邢薇虽然看似柔软,但其实力气并不算小,特别是张佐本身身体就差现在又受了伤。她尖叫着手忙脚乱地将人推开,哭泣着躲到了角落里,“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骗你…我、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不能回家…也没有地方可去。阿佐,我不是故意的,这些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难道还不够吗?”
她是骗了他,可是她这些年替他做了多少事情?为了他,她不惜出卖自己的尊严和名声,不惜牺牲一切,难道这还不足以抵偿那小小的欺骗吗?
“贱人!”张佐根本听不进去邢薇的任何辩解,伸出手还想要掐死她。但邢薇退到了距离最远的角落,张佐被铁链限制着,虽然能碰到邢薇但想要掐她却总是还差了一点点。
余心攸坐在一边,托着下巴听着张静之讲述的事情,忍不住开口道,“没想到老师还有这么精彩的往事,张少,你不会灭我的口吧?”
张静之淡笑道,“怎么会?我不是也知道了余小姐的秘密吗?况且,张家以后也不用余小姐费心要挟了。”
余心攸点头道,“说得对,辛苦张少了。”
张静之转身往外走去,“这里,余小姐能处理好吧?”
余心攸笑道,“张少尽管放心,我保证他不会再给你和张家添麻烦了。”
“多谢,告辞。”张静之说完也不再理会有些癫狂的张佐和哭泣不止的邢薇,推门走了出去。
看着张静之出去,余心攸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老师,邢夫人,你们的恩怨可以待会儿再解决,我也该回去了。时间太久爸爸和大姐会担心我的。”余心攸看着两人道。
张佐双眸通红,咬牙道,“你想做什么?”
余心攸从手拿包中取出了两把匕首,一左一右分别丢到了两人跟前。
匕首落地的声音在地下室里清脆作响,余心攸淡淡道,“老师和邢夫人,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祝两位好运。”
说完余心攸慢条斯理地从墙角提起一个小箱子,转身走了出去。
回到地面,下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让余心攸忍不住抬手遮挡了一下眼睛。
等她放下手来,才看到坐在房间一角的宫思和。
宫思和回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复杂,余心攸微笑道,“你不进去看看他们吗?”
宫思和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我一直以为,我们这些人中你是最简单的那一个。”出身优渥,聪慧美丽,虽然生母早逝但父亲和姐姐却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她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可以毫无顾忌地甩邢薇的脸,即便是京城最有权势的人家也都对她礼遇有加。
这样的人,活该是一个被养在温室里的名贵花朵。
一直以来,余心攸给所有人的印象也正是如此——优雅,柔弱,美丽。
余心攸笑道,“或许我是个怪胎吧,所以…你真的不去送他们最后一程吗?”宫思和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走进了地下室。
余心攸笑了笑,仔细带好了帽子走出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人,“傅少,谢谢你。”
傅凤城回过头来看向她,神色淡漠地道,“不必,各取所需。”
余心攸笑道,“不,我是说谢谢你救了我爸爸。”
余心攸抬手将手里的箱子交给了傅凤城,“这是我这三天拿到的张佐的机密文件,其中一部分是昨天张佐随身携带的应该很重要,都在这里了。”
傅凤城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有劳余小姐,余部长在找你。”
余心攸道,“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就回去。傅少要见一见张佐吗?”
“不必。”傅凤城道,转身走出了院子。
余心攸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头顶的天空轻笑出声,“现在的男人真是靠不住,什么脏活累活都让我一个姑娘家来做。”
不久之后,宫思和神色有些恍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余心攸看着她衣服上新沾染的血迹并不感到意外,“怎么样了?”
宫思和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余心攸摇头,“不,我猜不到…是邢薇杀了张佐,还是张佐杀了邢薇?”
宫思和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张佐说,地下室里有一个地道。”
余心攸点头道,“是呀。”
“你就不怕我将他放走吗?”宫思和咬牙道。
余心攸淡淡道,“如果你真的那么做,死的人就是你。地道另一边有人,从那条路出去的人都得死。”傅大少怎么会容忍张佐那样恶心的人继续活在世上呢?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谁死了谁活着?”
宫思和道,“刑…邢薇被杀了,但……张佐也死了。”
“怎么死的?”余心攸问道。
宫思和将右手伸到她跟前,手心里满是血迹,哑声道,“我杀的。”说出这三个字,宫思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余心攸却伸手轻轻握住了她染血的手,脸上没有丝毫嫌弃和厌恶。微笑道,“一切都过去了,这些事情就都忘掉吧。其实我不想要他们的命,可惜…有人一定要张佐死,便宜他了。”
“你原本想……”
余心攸转身往外面走去,轻声笑道:“挑断了四肢,割掉舌头,毁了容丢到大街上去吧?”
“……”看着她纤细柔弱的背影,宫思和深吸了一口气抬手环住的双臂。
或许,自己还不算是个坏人吧?一切都过去了,忘掉这一切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