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中心的位置原本是象征着权力的绝对中心的地方,皇宫和议政大厦以及首相官邸都在这里,而且就在同一条大街上相毗邻的地方。
只是往日里让人不敢轻易冒犯的所在如今却成为了整个京城最危险地方。
从早上开始,这一带的炮火声就没有停止过。跟昨天的小打小闹不同,今天是真的豁出命来打了。
市中心高耸的建筑和狭窄的环境给了他们便利,否则在如此大的兵力悬殊之下,哪怕是傅少和龙少这样的天才恐怕也无力回天。
饶是如此,这大半天下来他们也累得不轻。
张静之有些郁闷,他一个文人为什么要跑到战场中心来?
抱着枪蹲在窗户后面,张静之有些心累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傅凤城。
傅大少同样也坐在窗户下来,不过他正将头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原本俊美的面容已经染上了硝烟和灰尘,黑黝黝的看上去几乎称得上狼狈。
身上的制服早就不复先前的整洁笔挺,上面有不少血迹以及尘埃中滚过的痕迹。
张静之也是一样,原本合身的西装早就被换下了,只穿了一身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没有衔儿的制服,也是一副在灰尘里打过滚的模样。
“大少。”一个士兵拿着电文上来,语气中难得多了几分轻快,“大少,费诚死了!”
傅凤城和张静之都是一怔,张静之忍不住坐直了身体,“费诚死了?龙钺杀的?”他们肯定没杀费诚,那就只能是龙钺了。
士兵摇头,将电文送到了傅凤城手中,傅凤城低头看了一眼,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古怪地看向张静之道,“自己将自己炸死了。”
“……”张少半晌无语,竟然还能这样?难不成真的是天佑他们?
傅凤城并没有想太多,伸手将手里的电文递给那收兵站起身来道,“传令下去,小心戒备!”
张静之有些不解,“费诚死了,叛军应该没那么快再次发动进攻吧?”
傅凤城摇头道,“正是因为费诚死了,后面的攻击只会更加激烈。那些人越是发现情况对自己不利,行动就会越疯狂。
张静之点点头,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武器。
就在这时在另一边监视的人突然道,“报告,有一辆车过来了。”
这个时候在交火正中心还有人敢开着车出门,显然不是寻常人。
傅凤城和张静之走过去,透过窗户的缝隙往下看,张静之心中一怔,低声道,“是…张家的车。”
傅凤城微微眯眼,“是张佐还是你父亲?”
张静之盯着那车子看了好一会儿,眼见车子越来越近,才沉声道,“是我父亲,傅兄……”不等他说什么,傅凤城已经吩咐道,“路过的,不用管放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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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徽之顿时松了口气,“谢谢。”
傅凤城淡然道,“不用谢,张少觉得张相这个时候出门是为了什么?”
张静之摇头,他也不知道父亲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不管这场风波了,这个时候突然出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傅凤城转身往楼下走去,淡淡道,“或许张相改变了主意。”
张静之摇了摇头,他父亲看着斯文儒雅,但实际上一旦打定了主意很少有人能够劝得动他。
对于张佐这个弟弟,他父亲因为觉得对方救过自己的命又因此身体不好连带着一辈子都毁了,又答应了祖父要照顾弟弟,总觉得自己对张佐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只是这些年他忙着自己的事业根本没怎么关注过张佐才导致对方走到现在这一步。心中充满了懊悔和愧疚,再加上这件事几乎是无法转圜的,所以父亲才会让他和徽之离开自己留下善后。
张静之不知道父亲和张佐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以他个人的角度看父亲对二叔一家其实已经很上心了。
徽之是女孩子,从小又没有母亲父亲难免多关注一些,但张静之自己从小到大父亲除了偶尔关心他的学业基本就没有别的了。
在张静之少年时的记忆中,父亲不是在忙就是在去忙的路上。偶尔空闲下来也要先问二叔怎么样,几个堂弟妹怎么样,然后才会问他的功课怎么样。张静之甚至都怀疑,张佐早早地自己搬出去住就是觉得父亲关注他太多了不方便行事。
对此张静之曾经有过失落,却没什么不满的。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祖父过世之后偌大的张家都是父亲一个人在支撑,他总不能让他把自己劈成几瓣儿吧?
这一次也是一样,他不赞同父亲的想法,但他还是会尊重他的决定。
张静之的猜测其实并不完全正确,那车里面确实是张弼,但也同时还坐着张佐。
张佐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目光在张弼的脸上逡巡中隐约透着几分阴郁。
张弼并不理会他,只是平静地坐靠着椅背闭目休息。不远处的枪炮声似乎暂时停歇了下来,整条大街上有浓浓的硝烟味却显得格外空旷寂静。
“这种时候还坐着车往外跑,你就不怕被人一炮送上天?”张佐嘲讽地声音在车里响起。
张弼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神色平淡地道,“那你跟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