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峥拿手肘推推他:“我只是一时想去了别处,你倒说说,陛下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湛明珩一愣,眼底多了几分不可思议:“你从这句起便没听了?”
是啊。他还絮絮叨叨说了什么别的话不成?
原以为湛明珩得愈发生气,却不想他的脸色反倒好看了一些,道:“我说,这几日停了那毒害人的汤药后,皇祖父好了些许,好歹神志清楚了,只是恐怕已无力还朝,须得留在太宁宫静养。”???
纳兰峥叹口气,点点头:“说起来,是否能将这汤药作为切口,借此查查湛远邺呢?”卫所那边查起来着实麻烦,这等错综复杂的谋逆大案,没个数月恐怕审不干净,等一级级顺上来,谁知是否能给湛远邺定罪,着实是夜长梦多。倘使能证实汤药的确有毒,且是出自湛远邺之手,或许能更快扳倒他。
湛明珩却摇摇头:“我自然在查此事,但以湛远邺谨慎心性,必然不会在如此致命的环节落下把柄,恐怕至多抓着个替罪羊。不过总归如今我回来了,处置他只是迟与早的分别,你不必多添忧思。”
“如今这些个乱糟糟的事,没有一件可安心交与旁人,你虽亲力亲为,却也莫累坏了身子。”说罢倒是有点心疼地伸手抚了抚他的眼圈。
湛明珩由她摸了几把,攥了她的手,垂眼觑她道:“你就不好奇,我方才还说了什么?”
纳兰峥这下有些反应过来了。能叫他因她失神而发脾气的事,恐怕是跟她密切关联的才对。她想了想问:“莫不是说,你提了咱们的婚事?”
湛明珩冷哼一声:“没有,是你现下主动提的。”
还真是睚眦必报。
她一噎,清了清嗓道:“好好好,是我提的,那你可大发慈悲告诉我罢!”
他这才舒爽了些,目视前方不看她:“皇祖父的意思,希望我们赶在年关里头尽快完婚。”
纳兰峥复又一噎。这回倒非是因了湛明珩,而是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昭盛帝急着要他们完婚,恐怕是想自己时日无多,怕哪天撒手去了,届时大举国丧,两人这桩婚事得再拖延不说,他也不得亲眼瞧见孙儿大喜了。
她心内一时酸涩,刚想开口说话,却听湛明珩顿了顿继续道:“但我以数万将士尸骨未寒为由拒绝了。”说罢看向纳兰峥,“洄洄,你可会怪我?”
纳兰峥捶他一拳,生气道:“你问的这叫什么话,便是你应下了,我也要叫你回头再去推拒的!”她有这么不识大体吗?
湛明珩将她的手拿过来握在了掌心,笑道:“人心里头有个念想,总好过万事了却,凡尘可抛。我也是想皇祖父能多撑些时日,好歹叫我再陪他老人家守回岁,尽尽孝道。但大婚前的事宜确是要准备起的了,我过几日约莫便能恢复身份,礼部已照太孙规制去择定纳采问名礼期,你先歇息一阵子,得空则多听凤嬷嬷讲讲规矩,到时一桩桩的,有你忙活。”
纳兰峥前世幼时隐约听闻过太子纳妃的盛况,晓得前后诸仪繁复得足可叫人愁掉了三千发丝,想来太孙与太子的规制当是相同,那些个仪礼行程恐怕比兵法书还难背,一时不敢小觑此事,郑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