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明珩将秦瓒和纳兰峥稳到石凳,自己也跟着在旁坐下,又朝纳兰沁一伸手道:“二小姐请。”
纳兰沁瞧见他这举手投足的气度,心肝都颤起来,转眼忘了方才的事。又听他问四妹:“不知你二姐的棋下得如何?”
纳兰峥中规中矩答:“比起太孙殿下来自然弗如,只是在女孩家里头也算尚可了。”
湛明珩眉毛都挑高了,这女娃称他“殿下”,是要与他保持距离划清界限的意思?
他勉强忍了,看向纳兰沁道:“既然如此,莫不如我与二小姐赌一局。”
“太孙请讲。”
“我与二小姐对弈,让你三个子,若你赢了,我便尽了这地主之谊,领你到承乾宫看看。”
纳兰沁闻言呼吸都紧了紧,承乾宫是太孙现如今的居所,哪是一般人进得了的!
纳兰峥却觉湛眀珩是要整幺蛾子,见二姐昏了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应承,好歹替她问上一句:“若是二姐输了呢?”
湛明珩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那也无甚大碍,我总不好欺负了女孩家,就稍示惩罚,叫你二姐也解解前些日子难住你的那个棋局吧。”
你不欺负女孩家,你每天欺负我!
纳兰峥暗暗腹诽一句,扭头就见二姐的脸又红了。
纳兰沁自打见着湛明珩起就一直魂不守舍,眼下听他嘴里讲出诸如“欺负”、“惩罚”这般字眼都觉别有意味似的,不免心肝又是一颤。
他初见她就盯着她看了许久,说不得这赌局只是个借口,他就是想带走自己罢了。
她于是垂着头娇羞答:“就依太孙所言。”
纳兰峥见状摸了摸鼻子,实在有些汗颜。二姐的心思太明显,连她这局外人都不好意思了。
只是这赌局终归是他俩的事,不论湛明珩是否存了戏弄的意思,她都没道理阻拦,否则二姐还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她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陪瓒哥儿玩吧。
湛明珩略一伸手示意纳兰沁先行,随手端了杯茶喝。
侍立在旁的婢女见状去给他与两位小姐添茶,却听太孙道:“四小姐不喝茶,去剥些石榴来。”
纳兰沁刚落了枚子,闻言讶异抬头,却见四妹与太孙俱都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湛妤就坐在不远处树荫下的小几旁吃茶点,不时瞧一瞧亭下三人,见此一幕不免笑起来。
倒难怪纳兰沁要讶异,她也讶异得很。她这素来心比天高的侄儿何曾将他人的喜好放在心上过,她可不记得。
方才他多看纳兰沁那一眼,实则是她“指使”的,为的是探探纳兰峥的反应。却不料还没弄明白那女娃的心思呢,却先瞧出了她这侄儿的!
却终归当局者迷,湛明珩似乎丝毫未意识到自个儿待纳兰峥不同,纳兰峥也早便对这些细枝末节习以为常。
过一会儿,秦瓒瞅见婢女端上来一盘颗颗晶莹红亮的石榴粒,眼珠子立时瞪大了,一双小短手拼命往半空抓,就差揪着湛明珩衣袖:“明珩哥哥,阿瓒要!”
纳兰峥一手将小胖娃稳在怀里,一手去将他卯着劲瞎挥的手给抓回来:“瓒哥儿不闹,你明珩哥哥下棋呢。”他下棋的时候是喜欢安静的。
湛明珩原本不打算理会小屁孩,听见纳兰峥这用词却不知缘何觉得十分惬意,心情大好地弯了弯嘴角:“石榴是你小姨的,找她要去。”
“姨!”小胖娃如今最是见风使陀的年纪,也不叫她乳名了,眨着眼巴巴望着她。
“你这娃娃,忘了上回被石榴籽呛着的事了?”
“阿瓒长大了,可以吃了……石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