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翘支支吾吾起来。
这一声“那”仿佛与过去某一时刻重叠,程浪严肃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丝笑意:“那?”
“那你能不能把东西寄给我?”
“……”
仿佛国粹变脸,程浪嘴边笑意一刹消失:“寄到哪里?”
“米兰。”
“这么远寄丢了谁负责?”
“啊,会丢吗?我以前经常跨国寄收东西,从来没丢过啊。”
“那是大件,这么薄几张纸,你觉得呢?”
“那怎么办啊,我现在又不回国……”
“不回国?”
高瑞紧张地吞咽了一下,默默为程浪点起了蜡。
这事还得从前天晚上,程浪得到徐康荣跑路的消息时说起。
程浪在欧洲广布人脉,当时当机立断,让米兰那边的人在机场拦截了徐康荣。
接下来就是一场跨国谈判。
程浪在电话里问明了徐康荣的债务情况。
徐康荣说,公司和银行那边明面上的债务,等到公司破产清算完毕,家里财产强制拍卖后,基本可以如数还清。比较麻烦的是——他从前赌运不错,这几个月想靠赌博翻身救回公司,结果运气到了头,反倒欠下赌债,只能借高利贷来还。最后的债就在这高利贷上,利滚利地成了一笔烂账。
不过原本事态尚有周旋余地,还没严重到跑路的地步,他送徐翘出国,也只是以防万一。谁想严丽珍突然卷款跑路。这消息走漏开去,债主听说后必然觉得徐家完了,赶着来讨债。他担心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找徐翘麻烦,只能金蝉脱壳赶去了米兰。
徐康荣欠下的高利贷对面临破产的徐家来说,当然是一笔天文数字。
可对程家来说,不过是很快能赚回来的小钱。
所以程浪跟徐康荣做了个交易——他帮徐家一次还清高利贷,并且给徐康荣在东南亚介绍一条商路,条件是,徐康荣不能带走徐翘。
徐康荣应该明白这个条件背后的意思,可他别无选择。
欠着一屁股债,徐翘跟着他只能风餐露宿,甚至连人身安全都无法保障。他无法想象,女儿这么漂亮,流落在外可能会遭受什么。
这么一比较,让女儿留在程浪身边,总好过流离失所。
于是徐康荣迫于形势答应了程浪,并按他的交代,给徐翘发了一封短信,避重就轻地嘱咐了女儿几句。
按高瑞的理解,这事到这里就解决了,下一步就该是程浪把徐翘接回国安顿。
可这些高高在上的有钱人脑回路还真跟一般人不一样。
一般人做了这事,肯定觉得“我为你花了这么多钱,我一定要现在立刻马上让你知道我多好”。
可人家程大总裁觉得“你不稀罕我,我还为你花这么多钱,我又不犯|贱,我一定要让你自己主动来找我”。
所以程浪派人确定徐翘在米兰的行踪,确保她的安全后,就一直在等她跟他求助。
结果等到现在,人家小姑娘说——“不回国”。
高瑞心里急,可是高瑞不能说。
“不回国你能在米兰做什么?”程浪问。
或许是不解风情的电磁波把他这稀松平常的一问添上了一种藐视的语气,那头徐翘默了默,较真起来:“我又不是没了家里人就不能活的废物!我在米兰已经找到工作了!你把信给我好好保管着,我会雇人来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饶是程浪这样万事云淡风轻的人也被气笑了,指着中断的通话界面回头问高瑞:“她在有恃无恐些什么?身无分文的人是我?”
高瑞叹了口气,心说是啊,感情这事可不就是谁先心动谁先穷吗?
程浪问是问了,似乎也没想得到回答,沉默一晌,恢复冷静,交代道:“一个礼拜,最多半个月,把人弄回北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