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大臣们还想继续逼迫,却忽然听见一个惊天大消息从北国传来。
皇甫那位宁王写了封休书,将宁王妃给休了,称她如何如何阴毒,如何如何不仁。更重要的是,宁王居然说,这宁王妃是大乾破军帝派去的内奸,她爬上正四品掌院的位子,拟了岭北草案,一手主导了岭北战事,为的是与大乾破军帝里应外合,趁机拿下大昭半壁江山。
那封休书虽不过寥寥百字,却句句犀利,字字珠玑,列举了宁王妃的种种罪证,更是将岭北战事的始末讲了个通透,言辞之铮铮足可与当年大顺昭告天下的讨伐檄文相媲美。
世人都不禁唏嘘起来,古往今来,能将休书写得这般厉害,又广而告之的,恐怕也就只有皇甫宁王一人了。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
不过也对,毕竟这女子欺骗了宁王的感情,又弑杀了他的生母,还被敌国皇帝当着自己的面给风风光光救走了,天底下哪个男人受得了这般屈辱?
大乾上下这才明白了陛下为何肯倾国相救这位敌国的王妃,也了解了她为陛下作出的牺牲。毕竟说起来,没有宁王妃,也就没有如今的大乾,朝中官员们因此都噤了声,再没逼迫陛下将人送回去过。甚至还有几名原先在微生朝廷当差的老臣感动得稀里哗啦,称等宁王妃病好了,一定要亲自拜谢她。
也有人暗暗思忖,大乾的皇后之位大约是有着落了,这皇后虽是不洁之身,可就单凭她的功绩,也无人敢说一个不是,况且,陛下确实该充实后宫了。
宁王妃的名声就这样一夕之间传遍了三国。有人骂她,说她不守妇道,不懂廉耻,勾引了一国亲王不够,还与他国皇帝有染,真真是不要脸。也有人捧她,说她忍辱负重,对大乾破军帝一往情深,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那可真是了不起。
傅明玉脑子一拐弯,想到了这些个糟心的事,也不再语重心长了,担忧道:“陛下,您保重龙体,宁王妃……”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觉得这称呼不对,可一时也不知该叫什么好,只得稀里糊涂混了过去,“总会好起来的。”
微生玦敛了神色,不再嬉笑,“上回差你去寻的人可有接来?”
老人家见陛下严肃起来了,赶忙正经点头,“回禀陛下,约莫明日便能到。”
“到了以后不必循礼,直接连人带马车请到凭栏居来,那老头脾气古怪,千万好生招呼。”
“臣遵旨。”
“好了,”微生玦又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朕要回里头去了,凭阑何日好了,朕便何日回朝,叫宫里头的太医们都尽点心。”
傅明玉应一声,抬起头望着陛下的背影抹了把辛酸泪。
微生玦移门回去,浓郁的药味霎时扑鼻,他倒也习惯,眉头都没皱一皱,踱到了床榻边。
床上的人静静躺着,手脚都很安分,或许是□□分了,显得一点生气都没有。她的眉微微蹙着,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单从指骨便瞧得出来,这女子已瘦得只剩了皮包骨头。
侍应在旁的柳瓷和商陆对视一眼,都给彼此使了个眼色,似乎在示意对方先开口。微生玦一偏头就看见挤眉弄眼的两人,瞪她们一眼,“说。”
这一眼虽是瞪了两个人,不过柳瓷知道,商陆毕竟身份有点特殊,这种苦命的活还得自己来做。
她于是清了清嗓,“主子,也没什么,就是您走开那会,凭阑又说梦话了。”
微生玦不问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梦话,摸了摸下巴颇有些满意道:“这丫头总挑我不在的时候叫皇甫弋南名字,倒还挺照顾我感受。”
柳瓷和商陆面面相觑,各叹一声气,都不说话了。
算起来,江凭阑已经接连睡了三个月了。当初在甫京,微生玦救回重伤的她,给她喂了一颗药。那是柳家专门治愈内伤的灵丹,若不是及时给她吃了,她怕是根本不能活着回到大乾。可那药却也是有弊端的,因药效霸道,不令服用者沉沉睡去便不能畅通筋脉,反倒愈加灼肺伤腑,微生玦只得连日点她睡穴。
内伤这东西,主要还得靠自行愈合,以凭阑的身体底子,辅以这药,本来是可以很快好起来的,可偏偏出了点岔子,她睡多了以后竟是怎么也醒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