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咱们朝里还有个九皇子吗?”
“都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了,我们这些新来的哪能清楚,反正是个权贵就对了,这废宫里住着的,听说是九皇子生母。”
“哦?这么说来,母凭子贵?”
“那疯女人也不过是半条命的人了,还有什么荣华可享?”
“嘘,越说越离谱,赶紧进去带人。”
“嘶,说的是,这地方也真够阴森的。”
江凭阑睫毛轻轻一颤,一个闪身猫进了浓密的草丛里屏起息来,几名侍卫大步从她跟前经过,丝毫未发现这里还躲了个人。
几人朝宫深处走去,却不是向着她方才待过的那座寝殿,而绕行到了一条蜿蜒的小路。
从江凭阑的角度最多只能望到这些,再要看清什么,就得跟上去。
她忽然也就明白了四皇子的用意,那个人想通过她的眼睛,让皇甫弋南清楚知道,神武帝这些年是如何对待他的母亲的。
也因此,本该跟进去看看的人不动声色退了出来,强自忍耐着没有再回头。她想起皇甫弋南的告诫,也怕自己看见太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如今的她不是孑然一身,阿迁在神武帝手中,她又成了宁王妃,她的一举一动关乎太多人太多利害,最好的选择就是视而不见。
这里偏僻荒凉,是宫灯照不及的地方,几乎没有人烟,路两旁的矮丛久未经修剪,已长成半人高,隐约透着股森凉的气息。她不觉害怕,只是有点冷。
她清楚记得回去的路,却忽然不想回去,在不会引起人注意的阴影里来回踱步,一边计算着寿宴结束的时间,大约踱了百来回才朝有宫灯的地方走去。
江凭阑走得极慢,似是有些出神又有些倦怠,等到反应过来什么时,人已在马车中。她蓦然掀开车帘,看见是李乘风才放下心来。
李乘风今日没哼歌,看见她这惊恐表情愣了愣,回头道:“皇子妃,怎么了?”
“我怎么回来的?”
少年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您自己走回来的呀,方才我问您怎得一个人,您都不睬我。”
“哦……”她应一声,“可能是想事情想得太认真了。”
他笑得一脸暧昧,“您是不是想主上了?”
“小孩子别管这么多。”她白他一眼,“还有啊,该改口了,叫宁王妃。”
“知道了。”他嘟囔一句,随即望向雍和殿外第一道宫门口被群臣团团围住的那人,“这群老奸巨猾死乞白赖的大臣,主上一升官发财,他们的眼睛就亮了。”
她抬手敲他一个栗子,“你家主上没训诫你,不要在背后嚼人舌根吗?”
李乘风有些鄙夷看她,“嚼舌根怎么了?您看主上都被他们缠了多久了,没完没了的,他们不累,主上可是要累的。那些人就是可恶,就是欠骂,您不敢骂,我骂。”
“是可恶,是欠骂。”江凭阑目光闪动,活像头黑夜里看见猎物的女豹子,“所以咱们不能在背后嚼舌根,要骂就当面骂。”
李乘风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她笑得比那些老奸巨猾的臣子还老奸巨猾,“给你个展现车技的机会。看见最外圈那个了吗?”她努了努下巴,“朱紫官袍的,刑部尚书沈纥舟沈大人。驱车,直接冲过去,越快越好,停在他脚后跟三寸处,一分不要差。”
“这……这不太好吧?”
“出了事我负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