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瓷一拳砸在地上,居然砸出个凹陷来。微生玦抱着微生琼的手一直在颤,看不见也猜得到手臂青筋必然已经暴起,他脸色微微发白,竟怒至无声。
江凭阑就是再不懂古人套路也大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凑到微生玦身后道:“我瞧瞧。”
“瞧”字刚落,她举起手又是一记手刀,这回敲在微生玦的后颈。微生玦因怒意分了神,对她又无丝毫防备,当真就这么晕了过去。
柳瓷轻轻“啊”了一声,其余护卫除了柳暗以外都奔进来满眼敌意地看着江凭阑。她丝毫不介意他们看她的眼神,反倒觉得这些护卫很有涵养,一般人的护卫遇着这种情况都是想也不想就拔刀了,而他们想必深得微生玦训诫,懂得先思而后动。
她心情不错地笑嘻嘻解释:“你们主子已经累到极限了,怒火攻心怕要出岔子,先让他睡会。阿瓷,将他们兄妹俩带回去,还有……”她指了指殿外惠文帝的尸首,“收殓一下吧,他们母妃的尸首在颐兰宫,也一并带回去,小心些。”
“好。”柳瓷将任务安排妥当,接过昏睡的微生琼,看了看怀里的人犹豫道,“公主身上的毒……”
江凭阑拍拍她的肩宽慰,“总会有办法的,当务之急是要立刻出城。”
“出城不易,得做些准备,怕是没那么快。”
“听我的,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军营尚乱,而武丘平也想不到你们会如此仓促出城,所以眼下正是全城守卫最薄弱的时候,等他们布置好天罗地网倾巢而出,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明白了,那你呢?”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解决完再来与你们会合。”
柳瓷了解江凭阑的性子,知道她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因此也不再扭捏,留下一句“那你小心”就带着人撤出了皇宫。
人都走光后,江凭阑颇有些疲倦地叹了一口气,垂眼看了看胸前的玉坠。这玉坠是年前微生玦离开沈府时笑称聘礼赠与她的,上头的雕龙模样令她直觉这东西有些要紧,因此一直很小心地挂在脖子上,并将坠子藏进里衣,不轻易给人看见。而方才她为救微生琼动作太大,不意将玉坠晃了出来。那丫头自看到这东西后就出离愤怒,结合那些指责微生玦的话,她也就大约猜到了,这玉坠可能是个兵符,用以调动一支名曰“藏龙”的军队。
她从未听闻过这样一支军队,脑子里有太多问题混作一团:区区一个三皇子,连亲王都还未封,便能随意拥有私军?微生玦既然有支军队,为何不拿来救自己的父皇、母妃,而要将兵符给她?这兵符究竟是调动军队的唯一凭证,还是只是其一?
这些问题没有一个是想得通的,想不通也便不想了,她将玉坠收进里衣,抬头望了望殿顶那个硕大的洞,也不知是在跟谁说话:“墙角也听够了,人也走了,可以下来了吧?”
乌墨锦袍之人自洞口纵身跃下,于衣袂翻飞间落在了她的面前。
是戴了面具的喻南。
“哎呀,喻大公子,您的出场总是那么唯美的。”
他瞥她一眼,依旧是一贯的凉薄语气,“你若是在夸我,那么谢谢。”
“不不不,”她笑起来,“我是在提醒您,气力这种东西,能省就省,虽说少那么一丁点帅气,可从正门走不也很好吗?”
他油盐不进,戴了面具便更显冷淡,“你若是在关心我,那么谢谢。”
“哦,说起关心,”她托着腮想了想,“那件金蝉缕衣应该很贵吧?您还够钱吃饭不?还有那当空一绳,难度系数挺高的,胳膊没脱臼吧?”
喻南也不否认,“一切都好,多谢。”
“哦,”她皱了皱眉头,“可是我不太好,我想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救公主呢?难道那丫头也跟我一样,有什么能让你利用的地方?想来似乎也没道理,难道您是看上她了?”
“你若是在吃醋,那么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她“呃”一声,立刻摆手,“一万个不需要。”
喻南似乎笑了笑,这女人虽然无赖,但每次提到这种话题总会知道收敛,他不想解释给她听的时候,用这方法收回她的好奇心最是便利。
江凭阑则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的演技日益精进,可在这好莱坞级别的大咖面前仍显得有些弱势,连说句“吃醋”的假话都觉得别扭。
喻南从怀里掏出个紫金色的瓷瓶,倒了颗药丸出来,摊开手心递给她,“那毒有些厉害,吃一颗放心。”
她愣了一愣才明白他指的是微生琼衣裙上涂的毒,摆手一副谢绝的模样,“我又没碰她。”刚说完转念一想,她没碰,可微生玦碰了啊,于是便又抬手去接药丸。
他摊开的手掌却在她抬手来接的一瞬立刻收拢,手一翻把住了她的腕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