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我江凭阑最讲义气,你救我几次,我一定也还你几次!”她摆摆手,“不对不对,你还是好好做你的三皇子,不要有机会被我救的好!还有啊,下回见面,别再喊我未婚妻了,我可没说……没说你赢了……”

她最后那句软语呢喃,听在旁人耳中倒有些欲拒还迎的意味,喻南忽然站了起来。

江凭阑听见身后动静,这才记起喻南还在,转身道:“对,还有一个,还有你……”她举起坛子仰头就要喝,倒了半天却不见一滴酒下来,“没酒了……”她大笑起来,丝毫没在意喻南面具后是个什么表情,笑了个痛快才道,“你看啊,不是我吝啬,是老天不让……喻南啊喻南,你们这里有没有这样一句话?叫‘人在做天在看’,像你这样的啊……迟早是要遭报应的。”

他一直耐着性子听着,听到最后一句似是忍无可忍。还没等江凭阑反应过来,手中的酒坛子就飞了,下一瞬人已被他拉至怀中,而他的手,把在她腕脉处要命的位置。

“江凭阑,”他念出她的名字,语气凉骨透心,“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死?”

她被他话里头的怒气激了激,似乎清醒了一瞬,这一瞬过后,她没被禁锢的那只手搁到了他肩头,仰头凑近他,望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舍得?”

这三个字说得暧昧,绝不是清醒时的江凭阑会有的语气。而眼下,他一手抓着她手腕,一手锢在她腰后,她半个身子倚着他,空出的那只手搭在他肩头,两人的唇相距不过咫尺,远看倒像是浓情蜜意的一双人。

他的思绪忽然滞了滞,脑海里断续回荡着她口中念出的那三个字:你舍得?

她丝毫没意识到他在出神,只觉得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松了松,而她发了这么久的疯也忽然觉得乏了,懒懒往他身上倒去。

他回过神来时正听见她依在自己胸口喃喃:“你不舍得,你怎么舍得?我对你……还有用处的……”

他蓦然垂眼,喃喃的人已经睡了过去,而在那里,她的脸颊此刻贴着的位置,或有一瞬曾翻江倒海,却终被她这最后一句平息。

他遇见她,救她,护持她,本就都是为了利用她,是受命于人无奈为之。她连醉时都如此清楚这一点,他一个清醒的人,倒险些醉了。

他自失一笑,打横抱起怀中人,转身下了房顶,风拂过面,似乎又冷了些……

“公子,”一直隐在檐下暗处的夕雾看见喻南下来,忙上前去,“她这……”

他看一眼怀中人:“不碍,让她睡会吧,你换上她的衣服去东厢候着。”

“是。”

东厢后窗底下花丛中,四名黑衣人正窃窃私语。

“喂,你们家小姐给人占了便宜,你们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抱一抱也算占便宜?你们古代人心眼真小。”

“是你们心太宽!阿瓷,你要是被人这么抱了,我肯定第一个冲上去……”

“得了吧你,说正经的,咱们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主子?”

“我们家小姐又不是你们主子的,多事!”

……

夜过子时,月凉如水,森冷的风刮得东厢窗子“啪嗒啪嗒”响个不停,窗沿下,一只手慢慢探上来,将窗纸捅破一个小洞。

一支烟管透过窗纸洞悄然伸了进去,床上侧卧之人似在沉睡,丝毫没听到响动,窗下人打了个手势,十几个黑衣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批自正门涌了进去,一批留在门外。

床上人似被惊醒,蓦然翻身而起,当先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迷药竟对这妖女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