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暗卫急声劝解。“你就算想要见他,明日召见他过来便行了。此刻半夜寻去,那人估计也已经睡了,又有何用。”
但太后压根不理会她,将易容面具小心贴在自己的脸上。
容貌与声形俱发生了变化。
确认没有破绽后,她重新换了身衣服,尤其用长布将自己的两座豪宅紧紧压迫住。
暗卫还在不断劝说。
“太后,前些日子暗卫截获了一份情报,是关于刺杀您的,您忘了吗?”
太后当然不会忘。
那份情报还在她的身上,之所以重视是因为那份暗杀情报与冥卫有牵连。
但现在她什么都不想理会。
想刺杀她的人多了去了,可现在她连根头发都没掉,内心不以为然。
看到太后铁了心要去找陈牧,暗卫也只能无奈作罢。
“走吧。”
换上朴素长裙的太后转了个圈,望着镜中的夏姑娘,唇角儿微微翘起。
“好些日子没见,也不知道那家伙想我了没。”
——
大雨比陈牧预期的早了一些。
关押隔离尸人的露天牢房,早已被猛烈的雨豆儿侵袭,混合着那些尸人的叫喊声格外阴森。
不远处一座荒废的小院内,邓文生静静伫立在屋檐下。
雨水淋淋如薄瀑,将他的视线一片朦胧。???c0
圣旨被扔到了一旁。
白日当权者赐予的宽恕的荣耀,在此刻黑夜里却似乎散发着臭味。
邓文生手中拿着一个小布偶娃娃。
那是他女儿的。
当初病重妻子一针一线缝制的布偶娃娃,女儿很喜欢,整天睡觉时都抱在怀里。
但后来被发火的他随手扔到了大街上。
找不到布偶娃娃,女儿哭了好几日。
某一天,她从另一个小孩子手中发现了自己的娃娃,于是便拿回了家。
邓文生却说是女儿偷的。
于是将其活活打死。
邓文生当然知道那布偶娃娃其实就是女儿的,但他必须打死自己的女儿。
他不允许自己的污点被别人知道。
他要做一个完美的官,一个让后世百姓和百官都为之敬佩的圣人。
不能有一点瑕疵。
邓文生低头望着破旧的布偶娃娃,似乎上面还残留着妻子和女儿的温度。
粗而密的雨点,以沉重的声音打在地上。
他将布偶娃娃放在脸颊上温存了一会儿,忽然丢在了水里,任由雨水侵湿。
“爹爹,对不住你。”
邓文生脸上流下了两行泪水。
过了一会儿,有四个衙役抬着一个铁笼悄悄而来。
“大人,已经带到了。”
其中一名衙役将铁笼外包裹的布取下来,里面赫然是一个双目赤红的尸人。
邓文生走到笼前,静静看着。
那尸人拼命想要挤出栏杆,朝着邓文生嘶叫。
“大人,您是要试解药吗?”
一名衙役不解问道。
邓文生没有回答,转而问道:“有没有其他人看到。”
衙役摇了摇头:“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小得们避开守卫,从您指定的暗道将这玩意抬了过来,并没有其他人看到。”
“好,很好。”
邓文生点了点头,用下巴示意屋檐下破桌上的几锭银子。“拿去喝酒吧。”
“大人,这……这……”
四名衙役有些拘谨,想拿又不敢拿。
“拿去吧,等会儿还有些任务要辛苦你们。”邓文生淡淡道。
听邓文生这么一说,四人连忙道谢,前去桌前将上面的银子分掉。
沉甸甸的银子让几人眉开眼笑。
邓文生却始终未看他们,只是盯着铁笼内的尸人,任由雨水淋湿自己。
就在这时,原本高兴的四人却依次扑通倒在了地上。
他们面色发紫,口吐白色沫子。
明显是中毒了。
邓文生似乎早就料到这一幕,神情没有任何惊讶,唯有一抹悲悯弥漫。
他轻轻打开铁笼的滑锁,转身离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