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谢暄走进酒店,温暖的金色灯光一下子笼罩住他,他在侍者的引领下不紧不慢地走向宴会厅——这次的宴会举办方是一个女人,一个很具传奇色彩的女人——刘玉娥,她是一个寡妇,亡夫翟让生比她大整整二十岁,其貌不扬,是当年芜和一个很有影响力的人物,以珠宝起家,身家颇丰,当年刘玉娥带着六岁的女儿嫁给这个老男人,一时间成为上流社会的话题,人们在暗地里纷纷嘲笑翟让生——有这样的身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要个来历不明的已经不算年轻的女人,还要白白替别人养女儿,真是脑子不清楚——结婚不到两年,刘玉娥再次成为了社交圈的话题,翟让生在一次出海时脑溢血身亡,刘玉娥继承了庞大的遗产,孤儿寡母,巨大的财富就像一块诱人的蛋糕,等着别人的掠夺瓜分。然而令人吃惊的是,刘玉娥不仅守住了亡夫的家业,甚至干得比亡夫更出色,人们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不仅让见惯风月的珠宝大亨拜倒在她的裙下,也让那些看不起女人做生意的男人不得不正视她——但刘玉娥更出名的,是她做事的狠绝与不留余地,以及混乱的私生活,她喜欢年轻的男孩,包养年轻男模特,这使得她在贵妇圈臭名昭著,没有女人愿意与她来往,她的女儿也与她关系僵硬,但刘玉娥并不在意,她不需要女人的认同——
这次的宴会,是因为刘玉娥要收一个义子。
谢暄到得已经有些晚,宴会厅里的都是芜和有头有脸的人,看样子,刘玉娥挺看重这个义子。谢暄拿了杯香槟,与几个相熟的生意伙伴打了个招呼,听了一耳朵的恭维话,脸上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浅笑,他的肤色有着病态的苍白,这反而使人感受到一种西式的高贵与古典,他的眼睛漆黑,像暗夜湖水,你不能预测到里面将是梦幻的天堂还是毒艳的地狱,他的沉静冷淡,像奢华绚烂之后归于平静,那平静里蕴含着曾经的年少轻狂,曾经的傲然不逊。谢暄并不知道,他每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宴会上,已经成为别人目光的追逐对象。
刘玉娥一看见他,就朝他走来,她的身边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应该就是她的义子。
刘玉娥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她的皮肤是微黑,明亮有神的眼睛微微凹进去,她的身上似乎带点方小说南亚那边的血统,尽管已经将近四十多岁,但丝毫不显老,她的身材微丰,乌黑的头发在脑后盘成髻,露出光洁的额头,穿一条翠绿的长裙,戴一套绿宝石首饰,扑面而来一种蓬勃的野性与不可预测的神秘,还没走到谢暄面前,她先爽朗地嗔笑起来,“三少来了怎么也不过来,害我以为没这个面子请动大名鼎鼎的谢三少呢?”
“刘总言重了,我看刘总忙得很,不好打扰。”
刘玉娥咯咯笑起来,“说的什么话,倒像是我这个主人怠慢了。”
“怎会?是我笨嘴拙舌,说不来讨人喜欢的俏皮话,怕过去了反冷了场。”
“三少就是不说话,光站在那儿也让宴会厅蓬荜生辉,三少若不来,今天这里多少女孩子要失望,当然,最失望的一定是我。”
谢暄笑笑,不说话,从一开始他就感受到一束玩味的目光,来自刘玉娥身边的男人,谢暄装作喝酒,快速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却让他吃了一大惊——
那个人瘦瘦高高,穿一身精致奢华的手工西服,白色衬衫上的晶莹闪亮的水晶纽扣展露着他的优越感和高书位,与谢暄相同的苍白皮肤,微泛淡红的唇,俊逸又清媚的面容奇异地透露出锋芒般的疯狂与狠毒,他剔透幽黑的双瞳在接触到谢暄的视线后更深了——
江缇英!居然是那个已经死了的江缇英!
刘玉娥察觉到两人之间互动,脸上的笑更深了,拉着江缇英说:“来来,阿英,我同你介绍,这位就是谢暄谢三少了,咱们芜和年轻人中的第一人,他的生意做得极大,以后你要多向三少讨教。”又对谢暄说:“三少,这就是我的义子,江英,他初来芜和,以后还要你多关照呢。”
江缇英伸出手,“三少,久仰。”
谢暄的右手与他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