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就说,谁敢欺负我姐,我让他没命,他不就仗着有钱吗?有钱了不起,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出这口气!”黄子强丝毫没有顾忌到谢明玉,大包大揽地撂下话。
黄子怡怕他这个冲动的弟弟真做出什么来,“你又添什么乱,我不是跟你说了是我自己要离的,你别给我多事!”
黄子强不依不饶地说:“姐你就是太好欺负,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以为咱们黄家没人了!”
黄家老太太用一个男人的姿势将烟头碾灭,“行了,离都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她的嗓音因为常年抽烟很是嘶哑,里面有种不容拒绝的强势,黄子强果然闭嘴了。
黄子怡说:“妈,我不在国内,可能暂时顾不到你们。你也上了年纪了,就别再赌了,你要真熬不住,就跟老姐妹在家里搓搓麻将——”
黄家老太太一挥手,“行了,我有数。”
黄子怡像是才意识到谢明玉的存在,脸上的表情有微微的不自在,“明玉,这么晚你从哪儿来的,我让阿沁给你做点吃的?”
谢明玉在沙发上坐下来,说:“你是不是准备去国外?”
黄子怡愣了一下,才说:“明玉,我原本是想告诉你的,可是看你好像很忙,你爷爷奶奶那边现在也是离不了人……”黄子怡说不下去了,她觉得愧疚,离婚以后,她有些不敢见谢明玉——社交圈子就这么大,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谁不认识谁?黄子怡作为一个豪门弃妇,势必要被人议论很久,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出国,过几年再回来,事情也就被人忘得差不多了。
谢明玉没生气,只是将背靠在沙发上,淡淡地问:“你准备去哪里?”
“法国吧。”
谢明玉看她一眼,“法语很难的,你学得会吗?”
听出谢明玉话里面的关心,黄子怡高兴起来,“没关系,那边有语言学校,我可以慢慢学,还可以学画画,其实去法国一直妈妈的一个梦的,我高中的时候在杂志上看到过一幅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画家在巴黎街头给路人画肖像,我把那张照片剪下来贴在床头,想有一天能成为一个画家去法国呢——”这个话题令人愉快,黄子怡脸上出现少女般鲜活的表情,然而在看到谢明玉的时候,她又不可抑制地伤感起来,她伸出手一下一下充满感情地抚着谢明玉的额角,好像谢明玉还是从前那个孩子,软胳膊软腿的,像一只羊羔,她曾经有着澎湃的母爱想要一股脑地倾泻给这个孩子,然而长久的分离,使她和谢明玉之间总显得那么陌生,谢明玉身上越来越显现出欧阳老太太身上那种浑厚家世熏陶出来的优越感,骄傲、明亮、张扬、漫不经心的傲慢和优雅,恰如其分地拿捏着讥诮与嘲弄,那是真正的上等人,仿佛与她没有一丝关系,渐渐的,她的心也就淡了,有时候甚至会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然而这一刻,那种一度枯竭的母爱又连绵地涌出来——
谢明玉没有拒绝黄子怡的抚摸,他的目光甚至飘向远处,最后,他说:“我陪你过去吧。”
黄子怡一下子顿住,吃惊地说:“你说真的?”
谢明玉说:“等你安顿好我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