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暄张了张口,艰难地说:“爷爷,明玉还小——”
谢老太爷审视的目光攫住谢暄,不辨喜怒,“你老实跟我说,明玉在外头是不是有什么人?”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谢明玉的性子他还算了解,若不过是玩玩,不可能捅到家里来,恐怕是被人鬼迷了心窍——
见谢暄还是不说话,谢老太爷气得将手中的茶杯扔出去,“行,你们两兄弟倒是感情好,不肯说是吧,滚出去!叫那个小畜生上来——”
茶杯打在谢暄的肩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身,谢暄默不作声地走出房间——
幽幽长长的走廊,谢明玉站在走廊尽头,昏昧的光线缠绕在他身周,辨不清模样,鬼魅一般。谢暄一步一步走过去,慢慢看清谢明玉的眉眼,依旧漂亮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他引起整个谢家的风暴,自己却置身于风暴之外,安之若素,眉目之间甚至有挑衅——
谢暄在他面前站定,轻轻地问:“这就你想要的?”
谢明玉笑了,充满快意,“怎么三哥你也会怕吗?怕爷爷知道跟我胡搞在一起的人是你这个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还是怕爷爷知道之后你会失宠会失去竞争谢氏的资格?”谢明玉冷笑着凑近谢暄,伸出舌头舔上他的脸,慢慢绕到耳根后面轻轻吐出两个字,“怂货。”
谢暄两颊肌肉绷紧,青筋突出。
谢明玉退开,面不改色地与他擦身而过,走向谢老太爷的书房。
谢暄仿佛雕塑般站在原地,脸颊被谢明玉舔过的地方被风干,紧巴巴的,那两个宛若毒蛇般的字紧紧缠绕在谢暄的心脏上——他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无论他和谢明玉是以怎样的一种方式开始的,但那么久以来的日夜相对,肌肤相亲,那么多的温存默契,到如今,说要割舍,就仿佛在心头剜肉。很多个晚上,他醒过来,看着身边熟睡的谢明玉,心就突然瑰丽丰盛起来,像吸饱了雨水的花朵,饱满得要胀开来。
无论如何,有一个事实他必须承认——他在乎谢明玉。
但,那又怎么样?他最恨别人的威胁,那让他觉得自己无能,让他想起曾经躺在病床上病得死去活来的幼童,想起多年前那个除了跪下乞求别无办法的自己,那样渺小,那样无能为力——
说到底,他跟谢明玉的感情不过是一座七宝明月楼,看着那样光彩夺目美轮美奂,根子却一直在摇摇晃晃,轻轻用手一碰,便哗啦啦地倒下来成了齑粉,看着真是凄然。他们之间充满试探、算计、利用,谁也不相信谁,剥开那层光鲜亮丽的外衣,真相太血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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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落下来,柔密地覆盖住这个五光十色精彩纷呈的城市,有些地方上演着合家团聚,有些地方上演着醉生梦死,月光宁静,像看透人世的眼——
谢暄闭着眼睛靠在车座上,车外的霓虹渐次滑过他的眉眼,一瞬间的靡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