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拉得紧紧的,房间里黑漆漆的,连空调也没开,谢暄只脱了外衣,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好像连呼吸都没有——
谢明玉蹲在床头,可怜兮兮地推了推谢暄,“我好饿啊,晚上都没有吃东西——”
但谢暄一点反应也没有。
谢明玉就将下巴磕在他的枕头边,眼巴巴地盯着谢暄,“我要饿死了啊——”
从门口投射进来的微弱的光亮中,谢暄的脸青白细腻如瓷片,紧闭着眼睛,黑鸦鸦的睫毛与肌肤黑白分明,朦胧中原本普通的面容也也有一种薄脆的美丽,却没有丝毫生气,鼻端闻到一点类似水汽蒸发的味道,谢明玉微微一惊,伸手去摸他覆盖后颈的发,果然摸到一手潮湿,与此相反的,却是滚烫的肌肤——
这是发烧了啊!
谢明玉一惊,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谢暄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或许是因为发烧了的关系,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烧得通红的碳球,干燥而灼热,视线盯在谢明玉脸上几乎要烧出两个洞。谢明玉吓了一大跳,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躲开他的目光,“我看你平时挺精明的啊,教训起我来一套一套的,怎么到自己这儿就傻了呢,湿着头发就睡——”
谢暄像是根本就没听到,眼睛连眨也不眨地盯着谢明玉,那里面饱含着的浓烈到绝望的感情让谢明玉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最后讷讷地问,“你怎么了?”圕馫闁苐谢暄伸出手,抓住了谢明玉还放在自己后颈的手,那冰凉的触感惊得谢明玉差点把他给甩开了,但谢暄喃喃的两个字让他停下了动作,他干裂的唇轻轻蠕动,明亮灼热的眼睛还固执地盯着谢明玉,他说:“别走——”模糊不清,带着点儿乞求,带着眷恋,然后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嘴边,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掌心,轻得如同羽毛般的吻,虔诚得如同誓言——
冰凉的手指和谢暄鼻间呼出来的滚烫的气息像冰火两重天,谢明玉的心不可遏制地狂跳起来,一瞬间有些口干舌燥,他盯着谢暄,不清楚他是不是清醒着,低哑着嗓子试探地叫了一声,“谢暄?”
谢暄没应。
他又叫,“三哥?”
谢暄像是累极了,轻轻阖上了眼,但依旧抓着谢明玉的手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嘴边喃喃还是那两个字——别走,后面似乎还有些什么,但声音太轻了,谢明玉没听清,然后他就这样睡过去了——
谢明玉神情莫测地盯看了谢暄好久,才面无表情地抽出手,站起来,但终究还是没办法丢下这个样子的谢暄——
他是见过谢暄病得死去活来的样子的,说实话,真有点可怕,那时候,谢公馆里笼罩着一层阴霾,连笑声都听不到,所以他真挺怕谢暄生病的。本来像他这样的病秧子,屋子里是常备着些日常用药的,但谢明玉又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匆匆换上衣服,出门给他买药去——
外面居然又下起雪来,昏天暗地的,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谢明玉谢小少缩着脖子,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里,冻得脚趾头都像是要被咬掉一样,满腹怨气,磨着牙几乎想咬死谢暄,结果第一家药店因为下雪天,压根就没开门,他拍了半天门,最后一脚踢在卷拉门上,踢得整个卷拉门都轰轰作响也不见有人来,只好改到另一家比较远的药店去。
好在那家药店开着,他也不知道哪种药好,又描述不清谢暄的症状,只好买了一大堆药有备无患。
回来的时候,谢暄还睡着,脸上不再白得跟死人似的,反而升起了酡红,额头也有细密的汗珠,睡得很不安稳。谢明玉按着药店工作人员说的,给谢暄擦了把脸,然后照着说明书上的写的,给他额头上贴上退烧贴。想想,似乎不能空腹吃药,于是又把放进冰箱的那袋速冻水饺拿出来,等锅里的水开了,把整袋水饺都下锅,等水重新沸腾起来之后,放入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