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暄吊着一颗心,点头。
“热水瓶里有热水吗?可千万不要贪图方便喝自来水——”老爷子拎起一只热水瓶,往一口搪瓷杯中倒了半杯水,递给谢暄,“喝完赶紧去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嗯,我知道了。”谢暄捧着搪瓷杯乖巧地点头。
老爷子又嘱咐几句,便上楼了。
谢暄一直等到楼上的完全安静下来,才又轻手轻脚地打开后门,急急地去寻周南生——凄风冷雨中,并不见他的身影。谢暄内心焦急,却又不敢出声喊,也不管脚上的棉拖身上单薄的睡衣,一头闯进夜色中,夜风嚣张,扯动他宽大的睡衣,人像没了重量,凉的雨丝儿扑在他的脸上,钻进他的脖子,他四处张望,终于在东北角的芭蕉树下找到周南生——
他孤孤单单地靠站在墙边,看不清模样,但浑身上下有一股阴郁冰冷之气,又敏感又脆弱。
谢暄走过去,小声叫他,“南生——”
周南生缓缓地抬起头来,看见他,模糊地笑了一下,“我走了啊——”
谢暄赶紧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了,你去哪儿?这么晚了,你妈妈知道你出来吗?”
周南生沉默不语。
谢暄摸索到他冰凉的手,拉了拉他,没拉动,再用了点力,周南生终于朝前走了一步。
谢暄拉着一言不发的周南生进了厨房,重新倒了一杯热水塞在他手里,然后关上门和灯,一根手指放在唇间,朝周南生“嘘”了一声,两人静悄悄地回到房间。
等关上房门,谢暄才真正放松下来,回过头来看木头人似的周南生。周南生避开他的目光,机械地喝着搪瓷杯中的开水,热的液体通过食管一路向下,像烫开了一条路,他慢慢感觉到手脚的存在,略略扯了下僵硬的脸部,“外面好冷啊,我都快冻僵了——明天肯定要下雨——”他像是没话找话似的,抬头看了谢暄一眼,有些尴尬有些难为情,无法为他的深夜来访作出合理的解释。
谢暄坐在床边,嗯了一声。
“今天电影放了什么?”
“《少林寺》和《城市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