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其他人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这位青年悠闲地翻了一下午的书,不仅丝毫没有对剧本的担忧,而且还有心情吃饭。

在场唯一和郁燃有共鸣的就是胖子,他哎哟一声锤了锤自己瘫久了的腰部, 乐滋滋地跟着郁燃。

其实他早就饿了,只是碍着严肃的气氛不敢开口。

来到大厅,修女玛丽已经在下面等候多时, 她这时候就像一个好客的主人, 热情洋溢合掌将手贴在自己可怖的侧脸, “客人们, 请入座用餐。”

如果这动作是个小姑娘做可能灵动活泼, 但换做一个骷髅般的皮包骨脑袋, 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燕时澈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目光从她沾满了鲜血的领口扫过。

“别担心。”修女微笑, “是宰鹅的时候无意间溅上的污秽。”她指尖擦了擦领口上凝结的血块,拉长一抹更暗的色彩。

玛丽银铃般笑出了声, 猩红的舌头像蜥蜴那样倏地探出唇来,又长又扁, 快速地舔舐干净指尖。

郁燃厌恶地移开目光, 没有看见下午离开的那个男人。

“暴一沣没在。”吴落露出苦恼又担忧的表情, “我们要不要等一等他?”

“等他?”戴眼镜的中年人皱眉, “他那么乱闯, 指不定早就出事了。”

“好了, 快用餐吧。”修女摇了摇黄铜铃铛,打断了众人的讨论。

修女准备的晚餐和昨天大硠瞂同小异,只不过多了一份红酒土豆炖猪排,这道菜是他们进入剧本中第一次见到的熟肉,似乎刚刚出炉,盈着一层热腾腾的白雾,红酒的芳香和猪肉的油脂气扑鼻,让人根本挪不开目光。

繁琐的祷告之后,胖子拿起叉子直奔主题,飒!一把尖锐的餐刀直插进他肥硕的两根指缝之间,寒光闪闪,差一点就要割断他的手背。

胖子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正好看见对面两双冷冷的眼睛盯着他。

燕时澈用餐巾擦了擦手指,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光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就能够想象刚才那把刀插进桌子里的力道有多大。

郁燃嘲讽,“什么都敢吃,你还真是不怕死啊。”

溜光锃亮的秃头瞬间下了一层冷汗,胖子如梦初醒般抖了一下,回想起刚才被魇住似的自己,全身汗毛耸立。

“谢,谢谢啊,燃神。”

餐桌上寂静地像是死了人,修女视若无睹地低下头吃着自己盘中的餐食,冰冷的金属刀叉撞击切割着肉块,在瓷盘上发出刺耳的滑动声。

入口,咀嚼,吞咽,她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将面前的猪排全部吃光,最后连盘子上的酱汁都卷入了她鲜红的长舌中。

“那么,夜安,客人们。”吃完饭,修女擦干净嘴角的油渍,准备去塔楼做晚祷。

“等等——”吴落叫住了她,“请问你知道我们的同伴在哪里吗?”

玛丽微微垂首,脸上露出诡异的哀伤,“很抱歉,不过,希望他能按时回来。”

说完,她掀起袍角,如幽灵般离开了大厅。

但这一整个晚上暴一沣都没有再出现。

天一亮就到了第三日。

郁燃含着水果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剩下的三人正围在大厅门口。

城堡的大门隙开一条缝,一只手从缝隙外面伸进来,静静地瘫在地上,已经惨白发紫,但还是能看出之前雄壮的肌肉线条。

燕时澈上去把门推开,一具赤.裸的尸体横在城堡门口,尸体像一只抽瘪的气球,苍白如粉墙,皮肤急剧缩水,皱巴巴地垂搭在身上。

“暴一沣?”郁燃皱着眉,看了好半天才认出来。

他的脸也完全失去了血色,上半身出现了一个空洞,半边肋骨不翼而飞,身上和地上却没有一滴血。

郁燃分开众人,直接在尸体前面蹲下,“燕时澈,翻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