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找到顾扶洲时,顾扶洲坐在池塘边,心不在焉地喂着鱼食。御花园的池塘养着数十条颜色艳丽的锦鲤,给单调的冬日增添了一抹色彩。
顾扶洲洒下一把鱼食,锦鲤便争先恐后地游了过来,争相抢食。他在水面中看见林清羽的倒影,道:“你看这一池子的鱼,生在宫中,被喂得这么肥,平时也没少他们吃的,为何还要去和同伴争抢。”
林清羽道:“盖是因为贪欲永无止境。”
顾扶洲深以为然:“有道理。”
林清羽问:“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去上朝。”
顾扶洲将剩余的鱼食一并抛出,道:“紫宸殿上又没我的座位,站着太累了。”
“你此话若让旁人听见了,会让人以为你有不臣之心。”能在紫宸殿上坐着的,除了皇帝,只有垂帘听政的太后。
顾扶洲笑道:“这就冤枉我了,当皇帝那么辛苦,我可没兴趣。”
顾扶洲话说的风趣,林清羽也想和往常那般笑一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他问:“你看到西北急报了。”
顾扶洲点点头,叹道:“怎么办清羽,这一次,我好像不得不去了。”
“未必”二字卡在林清羽喉间,无法言出。
“这几日,朝中上下对我颇有微词,吴战昨日还找到我,情急之下,竟指着我痛骂我是个懦夫——笑死。”顾扶洲说着,竟真的笑出了声,仿佛这是一件极其可笑的事,“虽然吧,这是我自己作的死,但能把吴战激成这样,定然有人在添油加醋。”
林清羽也想到了这一层:“确实。”
“无论是谁,他的目的都达到了。我若不去西北,在朝中渐失人心,日后那些热血汉子怎还会死心塌地地为我效命。一个不愿上战场的将军,在军中若无威望,可是连自己夫人都护不住的。”顾扶洲按了按眉心,“现在,西夏又拿雍凉百姓的性命相胁——烦死了。”
林清羽沉默地听顾扶洲说完,道:“所以,你想去。”
顾扶洲道:“不是我想去,是我不得不去。”
林清羽漠然:“你倒是心系黎民百姓。”
“因为你也是黎民百姓中的一员。”顾扶洲不假思索,“我保护他们,也是在保护你。”
林清羽缓缓垂眸,低声道:“我不要你保护,我也不想当什么心系苍生的圣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顾扶洲耐心地解释:“顾大将军枪下多少西夏亡魂,西夏此次显然是冲着我来的。除非西夏彻底战败,我能躲一时,还能躲一世么。”
林清羽讽刺道:“你也要跟我讲大道理。”
“我不是……”
林清羽冷冷打断他:“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