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羽转身进府:“有什么事,是你做起来不觉得累的?”
“睡觉。”顾扶洲跟在林清羽身后,手状似随意地搭在他肩膀上,“你和奚容谈得怎么样了?”
“你说的没错,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顾扶洲笑道:“我怎么可能会错。我可是看完全书的人。”
“厉害厉害。”林清羽敷衍地夸了两句,“而且他应该很介意自己身体上的残缺。也能理解,喜欢的人整日在他面前笑得天真无邪,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娶妻生子。换做是我……”
“等下。”顾扶洲皱起眉,“喜欢的人?你说谁啊。”
“自然是萧玠。”
顾扶洲惊得一震:“你为什么会觉得奚容喜欢萧玠?”
林清羽莫名其妙:“不是你写的吗?萧琤和沈淮识,萧玠和奚容。”
“那我还写了萧璃和皇后呢,你该不会以为这对亲母子能有什么吧。”顾扶洲啧啧道,“看不出来啊林大夫,你接受程度居然这么高!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林清羽难得语塞。被顾扶洲这么一说,好像他的思想有多龌龊一般。“不是喜欢,那是什么关系。”他凉凉道,“你别告诉我,奚容对萧玠只是俯首贴耳,唯命是从的忠心。”
顾扶洲道:“萧玠的生母在被皇帝醉酒宠幸之前,曾和一个侍卫私通,并珠胎暗结。行宫人少,也没什么正经的主子,那个宫女遮遮掩掩七/八个月,成功诞下了一名男婴。”
林清羽惊讶道:“你是说……萧玠和奚容,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顾扶洲点点头:“宫女生下奚容,托人将他送出宫,交给远亲抚养。远亲将奚容拉扯到九岁,又把他送回宫中。奚容净身之后,就成了萧玠身边的小太监。不过,他们两人毕竟只是配角,在书中没有太多笔墨。奚容究竟如何看待萧玠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奚容可知道自己的身份?”
“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会护着萧玠。护着护着,他就有了野心。凭什么都是一母所出,有的人是皇子,有的人却是太监。若他的皇子弟弟有朝一日登上了皇位,那他岂不是一国之君的皇兄了。”说到这里,顾扶洲认为有些事,必须提前告知林清羽。“清羽,在《淮不识君》原书的结局中,奚容护住了萧玠,最后和他一起远赴封地。之前我和你说过,奚容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被人控制。一个毫无城府的国君,再加上一个渴望权势的宦官,两人还是兄弟关系,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清羽知道顾扶洲想表达什么。他问:“那在原书中,萧琤可是个好皇帝?”
顾扶洲讽刺一笑:“作者倒没详细写,只一笔带过,说萧琤封沈淮识为皇后之后,大瑜国运昌盛,万国来朝。清羽,若你是个胸怀天下之人,就该放过他,免得误了大瑜的国运。”
林清羽漠然道:“照你这么说,荆轲就不该去行刺秦王,免得耽误大秦一统天下?”
顾扶洲一挑眉:“我可没这么说。”
林清羽冷笑:“倘若我真的能将萧玠扶持上位,自会看顾好他们兄弟二人。如果他们不肯听话,那再换个听话的便是。姓萧的,可不止萧玠一人。”
“那还不如你自己登基称帝。”顾扶洲悠悠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林清羽看了顾扶洲一眼,眉眼间光华四放:“当了皇帝,再干坏事就不会有快感了——没意思。”
林清羽回到书房,招来欢瞳:“递一张名帖去南安侯府,就说陆小侯爷忌日将至,我想去给他上柱香。”
欢瞳一愣:“小侯爷已经走了一年了吗。”
“嗯。”
欢瞳失落道:“日子过得真快啊。”
除了林清羽,花露也牢牢记着陆晚丞的忌日,早早就备下了丰盛的祭品。她准备干果时,恰好被顾扶洲瞧见。顾扶洲看见这么多东西,还以为府上要来客人了。
花露拿不准要不要告知大将军小侯爷忌辰将至一事,支支吾吾地看向林清羽。林清羽问:“你是忘记了么。”
顾扶洲道:“我忘记了什么么?”
林清羽迟疑片刻:“没什么。”
陆晚丞最后一段时光过得极为辛苦。他病得神志不清,自然也不记得日子。哪怕回光返照了半日,也……什么都看不见。
顾扶洲不记得也好,这不是什么会令人开心的事。
陆晚丞忌辰的前一日,京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雪下得极大,片片吹落,不过半日,庭院中已是白雪皑皑。
顾扶洲下朝回到府上,官服都未来得及换,便在书房找到林清羽:“清羽,外头的雪已经很厚了,我们去堆个雪人吧。”
林清羽兴致缺缺:“又不是第一次下雪,堆什么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