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鸾轻轻地咽了口唾沫——
“少将军妄想以臣弑君,如此,便体面了嚒?”
从从身后,忽然又响起一道声音,三分醇和七分冷峻。
一听到这声音,辛鸾周身血液瞬间被冻住了,穷途绝境的追杀都不曾麻木的脑子,一时间像是不能运转了一般。徐守文同样睁大了眼睛,攀着柚木难以置信地探出头去——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那一瞬间,徐守文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汗水像是破闸一样猛地冒出,刚才因为太过恐惧而没产生的身体反应此时一股脑地发作出来,一瞬间竟将全身湿透。
“还打算过招嚒?在下可以奉陪。”
柚木的另一边,来人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可显然,从从已经陷入了迟疑,他机敏的眼睛前后环顾了一下,仿佛一只身经百战的猎犬:“我向来识时务,立功却不能脱身之事,从来不做。”
辛鸾扶着树干,缓缓站了出来——
从从举目,有些惋惜地瞥了他一眼,好像是天大的功劳就长在蓊郁的柚木之下,他却只能舍弃而去,他没有多看,紧接着将目光瞥回,笑问:“邹吾,武烈侯,我要走了,你放行嚒?”
邹吾二话不说,让开来路。
“多谢。”
从从也极为干脆,收好刀鞘,化身为巨犬,腾地越开,几个起跃后,于密林从中转瞬不见,与他一路追击而来的人见状也不恋战,一波潮水般缓缓销匿在丛林之中——
辛鸾还僵立着,徐守文没顾上他,听着外面尘埃落定,扒着树干转出行迹,“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武烈侯再晚一些,我与殿下的性命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邹吾笑着应他,“不巧。我是内史郡追着他们的一路过来的。”
岁月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刻骨铭心的痕迹,好像只有他还独善其身、谈笑风生,此时踩着箭竹缓缓走来,灿然的白光透过枝丫斑驳地打在他的身上,仿佛这么多年,他只是离开了半天。
邹吾仰起头,看着几步外的辛鸾,问:“还不下来嚒?”
徐守文怔忡了刹那,刚想说殿下看不见了,可辛鸾忽然扶着柚木自己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