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旻心情振奋,一点也不像刚生产过后的妇人,喘着气凑过去,用嘴唇吮掉那小生命脸上的血污,拇指按了按他的心脏,忽然间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来:“哈灵斯,现在是什么时辰?”
哈灵斯回头去看铜钟,眼中流出泪来:“三月三日,卯时正中。”
“好,好,好……我替我儿记着这个时辰……”
西旻的脸上都是汗,妇人的发髻在她的两鬓间湿透,看起来好不狼狈,但是她眼中有光,蓬勃强悍得直刺人心。
西旻睁大光亮潮湿的眼睛,清楚地朝着哈灵斯下达命令:“不要声张,外面的人,谁也不要告诉。找个奶娘来,到十九日为止,紧闭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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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日,由东境入西境的山隘径口-古源河一线西进走廊,在天衍十七年北方霜雪大灾中湮埋无踪,同时,东境运往北境的三批粮草辎重,也在这场北境的风雪中人马尽失。
三日后消息传来,库里戈大会上齐嵩当场失信,让本就脆弱的公羊-颛顼联盟瞬间分崩离析,一场恶劣的气候足以颠覆一整个王朝,再英明的君主也无法阻挡,何况区区一介总督?
彪悍的北境部族勃然大怒,再不顾齐嵩调停,在粮食与领地的争夺战中——
重启,内斗。
第201章 布局(2)
春四月。猛烈的严寒虚晃一招,在踏入四月天时黯然退场,百花犹犹豫豫地绽出花蕾,小心翼翼地去试探春光。
重叠深重的鸾乌殿内,兽金炭早早撤去,暗金蜜色的窗格支起,春光欲入,却染不进殿来,辛襄目不斜视,持刀轻快地削开封纸,将信展开——
那是太子妃的来信。
济楚美貌的少年与辛襄相距七步远,原本抱着木匣子无聊地倚榻而坐,听到一声刀削纸裁立刻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住太子殿下,面上带酸。
少年去岁九月初受宠,太子妃九月末离宫,他曾一度以为是自己抢了正宫风头,为此沾沾自喜、骄纵不已。可后来他发现,太子殿下与太子妃虽相隔千里,但联络并不断绝,两人通信每月都有,频繁时甚至一月数封,洋洋洒洒,似乎怎么都说不完一般,太子殿下每每写回信也是郑重其事,长考许久。
少年心头发酸,十分不解。闾丘一门虽说出身极高,但如今业已落败,纵然有陛下亲自赐婚,可那不还是寻常权贵联姻的那一套?与相爱有甚么相干?这太子妃明明也不和婉,与太子也不亲近,凭什么能得他如此交心,还有如此一丝不苟的尊重礼遇?
辛襄心中千万事,自然顾及不到这微不足道的少年的微不足道的腹诽,看罢家信,他卷起一折于火上焚烧,纸绢被火舌舔成寸寸灰烬,复被他按灭在钵盂中,随后坐定,铺纸,湮笔……
一双手在此时从后面攀了过来,不轻不重地帮他按起来脖颈肩膀,辛襄正心事重重,这般贴心适中的解乏他自然受用,便轻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少年的手背,表达赞许。
“是给太子妃殿下回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