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他冷冷的,只抛给她两个字。
琅翠心头一颤,摆手让扈从都出去,自己却大着胆子上前,像曾经无数次她依在他的桌案旁的距离一般,解下头发,露出女郎模样,轻声说,“侯爷,是我呀。我是翠儿。”
还好邹吾没有性情大变,他只是看着凶,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她的话,直听到辛鸾被西境扣押,邹吾有些迟缓地抬起头,像是不能理解那意思一样,皱眉,琅翠沉痛地点头,那一刻,她的情绪忽然破开,几乎带出了哭腔:“是的!西境叛了,他们困住了殿下!”
少女担忧和惶惑的声音忽然划开冷寂尘封的小屋,邹吾像是被马蜂蛰了一口,忽地就茫然无措地环顾了一下左右,然后这才撑着左手扶着矮榻缓缓站了起来。“侯爷……”邹吾喝得手脚无力,琅翠心头担忧,伸手去搀,他却摆开她的搀扶,自己站稳了自己:“你且容我一日……容我把小卓安葬。”
声音奔于疲命,直能把铁石心肠揉碎。
邹吾不想见外人,自己联络了城内的抬棺人,一切从简。琅翠知趣,让扈从自行寻屋住下,不要去葬仪上露面,自己默默地陪在身后,力所能及搭一把手。等一切尘埃落定,郊外那一方坟冢土填平,碑立好,送葬人想最后奏一哀曲,再行收摊,琅翠却轻轻拦下,摇了摇头。
此别已剖心沥胆,何人敢再放悲声?
后来傍晚天色渐浓,忽有大雨倾盆而下,琅翠陪着男人在雨中站着,凝然不动。生死交汇间,人不哭,天公便代为洗泪,潇潇肃肃作哭声动野,呜呜咽咽,不忍耳闻。
十九日当夜,邹吾收拾行囊,随他们一行出西南。
邹吾没有用琅翠的情报,他另有渠道,不断有漂亮的鸟儿被他在山路中放出去,隔几日又拍翅回来,琅翠心神凝定,果然,那个强大无匹的武烈侯又回来了,只要有这个男人坐鼎江山,南境有望。只是他们运气太差,那些时日正好赶上西南雨季,山路难行,他们频频受阻,直到二十六日晚,他们才算彻底走出了西南山林,甫一出,便闻一噩耗。
“飞将军……战死了。”邹吾茫然了一霎,将手中信笺交给琅翠。
琅翠吃了一惊,赶紧去看:“怎会如此?”她来找武烈侯的时候南境还只是局势被动、暗潮汹涌,短短十余日,怎竟然发生如此巨变?
邹吾紧皱眉头,说着打马向东,当机立断:“走了,去垚关!”
琅翠却大吃一惊,倒转马鞭,奔马撵上:“侯爷等等——!为什么是垚关?渝都还都在等您回去主持大局,您现在应该直返渝都!大家都在等你啊!”
她纠缠不休,邹吾只能猛地勒住嚼口,拨转马头与她对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