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九日,南境大军覆压天门山,同日,南境使臣入蜀,陈、徐二人惴惴难安,值房中疯狂打转,随时接听消息。
十日传来信鸽消息,使臣称,西君亲自接待,或战或交,态度却晦暗不清,据传殿下并未受到为难,他至今还未得亲见。
一个诡谲的平衡就在西境这浑浊污水般的态度里,不清不楚地维持住了,南境自家主君被人家抓着,也不好逼迫太急,使臣只能在西境继续打探、继续周旋,静观其动。
与此同时,徐守文自那日后,倒是再也不必在总控值房外逡巡了,当日何方归好奇地看了看这个孩子,柔声道:“守文是吧?你留在这儿罢。”
这个孩子,他们赤炎原本也是有耳闻的。
抗疫之时,太子党麾下几乎所有官员都拖家带口地到病情前线帮忙运筹了,最差的也会有家眷去帮着埋锅造饭,偏偏当时徐斌这个儿子比殿下还大了两岁却一直没有露面,外人问起,徐斌就说孩子太小在邬先生家中读书。赤炎青年将官聊起这事,不免得对徐家多有轻薄,一边讥讽徐斌为官太小心,一边嘲笑这个小孩估计本人也是贪生怕死之辈,受不得半点的风险。
可这一次,他们这几个主帅可谓是对这个徐守文大为改观:紧要关头怒闯值房建言献策,这少年有远谋,能献国策,太子之大幸也!
何方归联想到这少年一谏不成,居然还拉着邬先生的名号来进言,便又觉得这少年可爱,骨子里还有几分小小傲气。
“看来徐斌此人是真精明,”巢瑞私下与何方归说:“他知道自家儿子文质彬彬,时疫时出来也不过是在边角打杂,便让儿子多读读书,关键时刻谏言助国,如此大用才华,的确比得上当时成日东奔西跑。”
他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中另有所指,何方归想到那三人曾一同读书,闻言不过是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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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守文相貌清雅,平日爱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蓝袍子,拾掇得干净利落,整整齐齐。他在值房中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帮着整理雪片一般的军情急报,对一些军事胆敢进行分档。
巢、何两位将军都很喜爱这个后生,平日不多言不多语,一举一动皆有静气,温文中透着精明强干,做事认真谨慎。
有些人生来就是坐而运策的苗子,平日也不用他如何出门,出的点子却一个比一个正,巢、何在连日的相处共事中不断确定:此子将来必然也是殿下麾下的一员社稷之臣。
然,外部环境,依旧不容乐观。
十一日,西境使臣仍然毫无进展,东境却已闻风而动。
斥候来报,神京派大军直袭南境,正朝垚关进发。问到此次主将是谁,言辛襄,巢瑞和何方归骤然对视一眼,心头都有点跳:辛涧的儿子居然亲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