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风月看了红窃脂一眼,有些哭笑不得。
心想这还是年轻,她懂什么?她刚刚压根就是没听进去啊!
“一个朝廷越腐败无能,越没有控制力,民众信教才越多。”
“啊?”红窃脂张大嘴。
“蛇母教是如何兴盛的?是十四年前南境的大水灾和蛇灾。当年正逢赤炎十七番裴将军冤死南境,天衍帝震怒,申睦忙于大改兵制,未曾稍加抚恤百姓,蛇母教才在民间兴起,他们组织松散,信众多老幼妇孺,你说他们藏污纳垢,还不如说是有心人在利用蛇教之名作乱。”
时风月:“你去看那些江河日下,行将就木的枯朽王朝,它们无一不教名众多,教众横行,因为老百姓正常的途经活不下去了,所以才会聚众抱团,寄托鬼神。他们朝廷镇压这些平民百姓时,也无一不是用雷霆手段强力镇压,朝臣们众口一词,出奇地统一,无一不是说此恶例一开,叛逆将源源不尽……谁知他们真的说中了其一,就是强力弹压后,叛乱源源不尽。”
“大疫大灾当前,恋生恶死,惊惧忧怖这本是人之常情,宣余门之乱,巢将军的赤炎军已成合围之势,含章太子为什么不动手?因为含章太子也知道,堂堂朝廷名器,实在不该为了杀灭一个大部分都是穷苦百姓的教坛而动,他在上面点一个头,底下有无数人会抬脚碾碎这些无权无势之人,他若连这点事情都容不得,连这些碎碎叨叨老太太都要害怕她们拿起棍子造反,不往自己的阵营的里拉,死劲往外面推,他还做什么吞并天下一统六合的美梦?”
月到天心处,风来水面时。
后来的后来,渝都百姓因纪念天衍十六年这场瘟疫,自行推平了两座下山城最大的祝坛,改建两座气派堂皇的生祠。渝都百姓识字不多,好像天然就喜欢祭拜个什么东西,最后这两座生祠,一座祭拜的是最终配伍出瘟疫药方的时风月,时人皆成之为“神医”。时风月后来听说哭笑不得,说自己到最后没能矫正过来百姓对瘟疫“花眼”的叫法,没想到自己的名姓却被这么多人记住了,还自发给她立了庙宇,真是有心栽花、无心插柳。
而另一座生词,大殿的正中雕塑的是一只翘首东方的凤凰,其座宽两丈,其像高四长,怒金赤彩,堂堂皇皇,其身五采而文,铭德、义、礼、仁、信,座下镌无数名姓,皆是因此役战死的英雄碑铭,后世有书,称“是鸟也,饮食自然,善歌善舞,逢日出东方,绕山三匝,是时百鸟和鸣,见之,则天下安宁。”
时风月说得没错,这世道就是这样,老百姓世代相传的褒贬不在史籍之中,而是在口耳之间,他们说你奸你便奸,说你忠你便忠,他们自有他们的想法,是毁是誉,是讥是谗。
从来就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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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剑刃划开白涅砂,申睦提着已经磨得发亮的剑柄,剑锋在白沙地上几下勾画出天衍的版图整个,辛鸾蹲下身,捡起几块石子,扔在几处重镇之上,墨麒麟与他对视一下,剑锋轻抖,画出几条水文。
“先帝教你这些的?”
辛鸾摇头,拍了拍手掌上的尘砂,“亲爹教儿子,都是教不来的。纵然他文采武功、阅历见闻独步天下,光是狠心这一条,就直接在孩子面前败下阵来。”
墨麒麟:“所以古人易子而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