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吏反而一愣。
这人原也是五品的官吏,职级并不低,前段时候含章太子大权独揽许多日,上下朝廷连个大气也不敢喘,紧接着又是剧烈的人事调整,官场上上下下被好生调教了一圈,弄得他们人心惶惶,做事不敢有半丝的敷衍塞责,现如今南君虽然回来了,可太子与南君两方合作看似亲密无间,底下人许多事情处理又没了主意。
按照道理来说,武烈侯的弟弟圣宠优渥,害怕干涉到殿下,今时又只是杀了个平民,是必须回护的。可是殿下前有仗责近臣的事例在先,又有坚守法度断案不容纰漏的警告,上司被这一条明规则一条暗规则夹得是左右为难,只能让人过来先通报,再看风向行动。
辛鸾如何不知道底下这些人的小算盘,只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
朝中大员无数的目光都凝住了他,辛鸾心头有数,不消一个时辰,整个渝都都会知道。
“既然是苦主刚报上衙门,即是案情尚未断查明朗,卓吾与孤有私交,可孤也不敢铁口直断。”他眉头微蹙,“你不去拿人,还在此迁延什么?是害怕他拒捕不成?”
这……
那官吏迟疑了一下:卑职没想迁延啊,这就要告退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的确害怕拒捕,金章铜虎,这可不是随便是谁都敢去拿的。
辛鸾也不等他回话,道,“你若担心,武烈侯与你同去,他哥哥在,他也不敢放肆。”说着他抚袖转身,错身时轻轻地与邹吾对视一眼,邹吾紧锁着眉头,立刻颔首,下船。
说卓吾殴杀了人,无论是辛鸾还是邹吾都是不信的,可他们也清楚若不是真有牵连属实之处,没人敢在太子面前口出这等狂悖之言。
只是邹吾这一走,能震得住场面的虎将便也没了,今日下江行十数里阅兵,深入南境军五万精兵驻守之地,光靠他们这几个侍卫和文臣可不像样子。
“殿下……您看,是不是改日再去?”
徐斌凑上前来,谨慎得就像个小脚老太太,“今日私署衙门之事太突然,就怕南君有诈,您孤身前往,若南境军有异动,这便如何是好?”
辛鸾眨了眨眼睛,“司署衙门的一把手是我从下面新提拔的痴人,你看他今日众目睽睽上报就看得出。南君枭雄人物,要是这样的人都要煞费苦心地买通只为害我,他不怕丢人,我先替他丢人。”
徐斌:“可……今早只是登船便一波三折,如此出师不利,就怕南君来者不善。”
辛鸾拍了拍他的手背,“没这么严重,我这点胆量还是有的。”说着他笑着朝下面了一句,饶有兴致地喊:“乐班一列,点前二十四名琵琶手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