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脱口道:“看殿下和侯爷赴宴回来神色不郁,奴还以为你们起了争执。”
邹吾倏地抬眼,眸光一闪,黑漆漆地压得人心头一寒。
“奴……”翠儿当即磕绊了一下,忘记要说什么了,直接拜倒。
真吓人。武烈侯生平多少人骂他直骂到祖宗辈,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他和辛鸾的事情,却连身边近臣都不容一句议论。
翠儿这也才模糊地想起,当初徐斌就是因为窥视武烈侯与含章太子的感情,乘隙利用,才被殿下冷落良久,直到这次南阳运送物资才重得信重,她刚才的话,简直是犯了主子们的大忌讳。
翠儿昏了脑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垂着头居然迎难而上,又添一句,“奴知道不能妄议主子的私事,实在是今早殿下说了一句话,奴很担心,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邹吾:“你说。”
翠儿垂着眼睛,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这个温润的男人的不怒而威,不由咬了咬嘴唇,“今早奴伺候殿下更衣时,主子问了奴一句,问上一次在均台宫是不是吓到了您了……”
共枕席的内帷之事,置喙这个,可真好比是悬崖上跳舞。
邹吾皱起眉头:“……”
翠儿最后斟酌了下用词,一气呵成:“殿下当日醒后就很过意不去,说是自己贪嘴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中了别人的招,当时就想去找您,是巢将军拦住了我,殿下他……他很想你。”
小院凉风一过,满院都是一汪流动的绿,窗明几净,清爽阴凉。
翠儿心头那股压力卸下去了。
邹吾沉吟着看了看这个年轻的女孩,慢慢从堆叠的折子后站起身来,白袜从她身边走过,再无动怒的痕迹,“你且去院外守着,若是有官员来,收了他们的禀帖,叫他们半个时辰后再来——”
··
山楞上,几个孩子步履轻快地往下走,表情愉悦。
“等到她裤子染上血,她就能嫁人了!”
一个人兴冲冲地说。
另有人发问了,“为什么是裤子染血?”
“你是不是白痴!反正就是染上血!”那个孩子拿着大人的腔调,反复强调,“等她们的裤子上染上血,她们就可以嫁人了!”
路上有刺芽,长得像蒜苗,卓吾走在最前面,顶着炽烈的阳光,本能就拔了一把,心中想着,这个东西做鱼可以去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