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不亥眯着眼睛看糜衡,不做声,喘着气转身走到自己的桌案前,握住镇纸,抄起猛地砸了过来!
十足金的镇纸砸在头上,糜衡吃痛,狠狠一偏头,当即头破血流。
“糜衡你是何居心,现在官宦外逃诛灭满门,你是想辛鸾灭我全家嚒?!”
糜衡疼得一个恍惚,隐约间,忽然想起老家村口的一条黄狗,长得又瘪又柴,从不搅扰谁,忽然有一天有闲汉抄着棍子无端地冲撞过来,黄狗闪开,毫不犹豫咬住棍子和人杀成一团,凶狠的嘶叫从喉咙里逼出来,悍然不可侵犯。可狗的体型怎么会是人的对手,它的胯下被人打伤,打残,血流了无数,砸烂失去一颗卵蛋。它回头去追,把卵蛋找回来,一口吃掉。
渝都,他们这里拿人当狗。
申不亥又奔了回来,愤怒地抓住他,粗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
糜衡闭上眼睛,一字一句道,“辛鸾自己人也跑了,他都不追究,凭什么追究您?”
申不亥又迟疑住,“你说什么?”
糜衡睁开眼睛,血漫过他的脸,“辛鸾自己人也跑了,他都不追究,凭什么追究您?”
申不亥喘着粗气缓缓坐了回去,“你当真有办法?”
糜衡抹了把额角的血,站直了脊背:“就看右相您信不信我。”
申不亥朝他招招手,“……过来说话。”
糜衡理了理衣襟,任血花洒落在身上,一步一步走过——
“向副已经许诺你,此事已了,二百万两身家送你出渝都……”
“你才高……以你之能力若要投效,进,我幕中有你立锥之地,退,我保你行医远离纷争……”
“这么大的瘟疫,你也不想一直在一线辛苦劳力罢,一切就在今晚,何不办好这件事急流勇退……”
“咱们相识之初,那盒面脂实在是耽误了大事情……含章太子不用黄门佞幸之人,今日我推心置腹,你我来日方长……”
糜衡额角发出尖锐的剧痛,他咬住牙:申不亥,向繇,夏边嘉……渝都这些云端之人,几乎所有人都威逼胁迫过他、蔑视践踏过他,只有一个人例外,只有一个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