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鸾漫不经心地撑住下颚,手指规律地轻敲桌案,“有些事情,我知道你会忧心。那孤在这里给你交个底,只要你实心做事,与下山城诸位共度此难关,孤今日没有计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计较——当然,你这话可以带到右相府去,就说是我说的,换自己一个自由身——赤炎不会拦你。”
糜衡的呼吸转急促了。
他抬头,深深地望着这个少年:这份心意,他这个主君当真可以算是对为臣子者,仁至义尽……可是……这个孩子,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对手究竟是谁,就因为一折名单,他已经完全被人迷惑了。
糜衡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感觉到了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心脏几乎难以喘息般的压力,他心头生出柔软的悲凉,忍不住地,张了张嘴——
辛鸾坐在大案后鼓励地看着他,眉眼干净得像天山上未被人踩过的雪。
“糜太医,这里不传第三人,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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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担忧的是另外一件事……”
春风明媚里,夏边嘉缓缓沉吟。
向繇看向他,“有话直说。”
“糜衡现在被小太子委以重任,单独署领一区不说,还统筹调配着几个区的医用物资,论实权,实在不小。小太子自己因材施用,用人不疑,我担心糜衡他会起异心。”
夏边嘉尽可能让自己平铺直叙,不要流露出一丝一毫的酸楚羡慕,可他心中的一点傲气,就要再也压抑不住。
然后,向繇却完全没有多想他的话,他只是嗤笑一声,鄙夷回应,“现在苦活累活这么吃香的?呵呵,异心?起给谁?小太子嚒?”
他洋洋洒洒抻了个懒腰,好奇地问,“若你是他,你会要投靠一个你曾经下过毒的人?糜衡他知道辛鸾和邹吾的苟且,知道辛鸾和邹吾各自特殊的体质,辛鸾今日他拿药吊着命,他每喝一口药都有他糜衡的一份功劳!辛鸾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今日越信重他,明日越痛恨他,都不必辛鸾动手,邹吾就会活剐了他!”
向繇看着夏舟,轻轻一笑,好瘆人,“边嘉啊,放心。糜衡,他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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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指挥的室内,空气寂寞而冷清。
糜太医张开了嘴巴,几个深重地呼吸,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辛鸾的眼神,一下子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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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到底是为我们做了这么多事的人,再放他在渝都待下去,恐怕不是好事。”
象牙红的花丛乱打,惊动了蛰伏的生灵。忽有小小的蜘蛛垂丝而下,向繇伸出手,轻轻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