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豪不是不知道渝都的斗争,但是总想着有权利的地方总是有人争斗,肥水不流外人田,总归是他们申家自己人在闹腾,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平时折腾也没什么。可是如今国难当头啊!他的叔公和小婶婶就不能分出一点担当来嚒?这南境不是他们的南境嚒?这南境的百姓不是他们的子民嚒?他们怎地就如此袖手,作势局面越来越浑?!
“大朝会在即,他们最好针对江风华这次失利,商量出来个像样的部署!”
申豪握紧了拳头,咬牙低吼:“不然我提着枪杀回渝都去,管他是谁,我都要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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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中山城的小院里,辛鸾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好像邹吾说了什么比国破家亡还要可怕的事情,让他浑身都戒备了起来。
“仇英带了千寻师傅的卦象给我……”
邹吾没有闪躲他的目光,夜色里,他逼迫着自己和辛鸾对视,一字一句地往下说,“千寻师傅算的是我们俩,卦云’命格属金者,金居木上,木可因金成器,三三之数却忌再见金,否则断其源、毁其器’……”
辛鸾茫然而无措地瞪大了眼睛。
邹吾看着他完全怔住的神态,一阵阵地难过,“阿鸾……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是不是我陪你来渝都本身就是错的?垚关之后,我就应该抽身而去了,或者向副问我是否要更名改姓的时候,我不该托大,又或者,深入神京营救何家,我就该自己亲自去……不然我们,怎么就会走到了今日?怎么就让我拖累你拖累到了这个田地?”
“你胡说什么呢!”
辛鸾死死盯着他,忽然间,嘶声尖叫。
那几乎都不像他的声音了,仿佛尖刀刺进了待宰牲畜的脖颈,尖锐得足以让人手臂汗毛都立起来!
可偏偏辛鸾毫无知觉,一步抢了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就去捶他,“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你胡说什么呢!邹吾你把这句话咽回去,你咽回去听见没有?!”
辛鸾浑身紧绷着,颤抖着,每一次吸气四周都有一种极致的安静。
眼泪茫然地从他的脸上滚下,他抓着邹吾的衣襟,拨浪鼓一样疯狂摇头,“邹吾你救过我的命啊,你还记得你救过我的命吗?”沉重的钝痛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了,他困难地倒着气,在嚎啕中拼命地想说清楚,“……君如旷野星辰,全我身,活我命……殚精竭虑,操危虑深,你还记得吗?……那些胡说的人懂得什么?他们谁又救过我?!你不要听他们的,不要听他们的,什么金命木命,我们不要分开,我绝不和你分开!”
他不怕死,不怕输,不怕亡国,可他害怕,活着的时候,就这么被爱人抛下。
辛鸾每一拳都捶得好用力,到最后他根本就是暴怒着声嘶力竭,惊骇和心痛瞬间淹没了邹吾,他毫无办法,只能展开手臂把少年用力箍紧。
他不是故意这样吓他的,不是故意这样说的,只是他也很害怕,害怕这些谶语卦象全部为真,自己阴差阳错地会害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