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王庭,辛涧议事书房。
此时,天光已亮,辛涧取消了大朝廷议,改为书房议事,辛襄大步走进去的时候,刚夺了信使的要派发的竹简,直接一把扔在门口的书吏脸上!
“‘含章无道,祸乱神京’!悲门这么好的由头,结果你打这样名头打出去,天下人会以为两朝叔侄又要相争!而我朝廷因为神京被乱,就要乱东南半幅边境,如此无名之师,出了,又能得到多少拥护?!”
那书吏被公子襄突然的发难直砸得晕头转向,他原也是辛涧身边用旧的老人了,此时直直跪倒,连呼告罪。
“治你的罪我都嫌脏手!议事旁听连话都听不明白!刀笔吏本该老于案牍,陛下养你,就是让你写这些授人以柄的东西、白吃饭的嚒?!给我滚——!”
那书吏被他一骇,居然也不顾及书房还有辛涧,连滚带爬着,出去了。而辛襄这么大的火气显然惊了所有在议事书房里的人,所有人竟然纷纷起立,朝着辛襄行礼,“公子襄。”
辛涧轻抬眼皮,不动声色地,坐在上首。
他左臂已断,不自然的木质义肢僵硬地在袖管中下垂着,但他偏偏不以为意,整个人仍然闲雅倜傥撑着自己完好的手臂,气势不动声色,笼盖四野。
“陛下,”辛襄也不看众心腹臣子的目光,直接上前一步,弯腰执礼:“檄文有问题,臣已经截住了所有派发各处的信使,臣请立即更改。”
“檄文哪有问题?”
下首一个敢言的官员顶了上来,“这檄文点明’含章无道,朝廷讨伐’,切中要害,明明白白!公子襄不要因为那是自己曾经的弟弟,就大闹书房重地,因私废公!”
辛襄毫不客气地乜他一眼,像看一个猫儿狗儿聒噪一般,“缘由我进门的时候已经就说了,这位大人是想也让我把书简也甩在你的脸上吗?”
说着他不再理会,直接朝辛涧道,“师出有名,师出有名,辛鸾是什么性情,父王不清楚嚒?百姓多爱含章太子,天下的民心一半牵在他身上,另一半最差也是悯他年幼,怜他丧父,反而是我们神京接连大动干戈,华容大道围杀,’弭谤’令推行,这样的檄文下去,天下人要怎么想?”
下首有玲珑如司空复者,立刻接言:“那依公子襄之意,这檄文该如何写才妥当?”
辛襄从袖子中抽出一张黄纸来,就飞给刚才胡乱插嘴的臣子,命令:“念。”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都聚集在这个倒霉蛋身上,而辛涧不置可否,看了看那人。
那人官职中尉,本也是五品大臣,此时一群人的目光压力中,没有办法地弯腰拾起,臊眉耷眼地瞥了辛涧一眼,紧接着,大声朗读:“贼臣邹吾,生性邪僻,弄权欺君,离间高辛氏宗亲骨肉……前有垚关使含章太子弃绝东朝,不思自悔,后有暗潜贼人夜闹神京,劫走重臣亲眷,扰乱王庭……南境沿海战事连绵,孤不忍妄开兵祸,然邹吾不思外击三苗,反煽动东南内乱,危及社稷,祸乱天衍,是可忍,孰不可忍,故请天下臣民与百官将署……”
倒霉蛋惊疑地抬起头,“共,讨伐之。”
第135章 亮刃(2)
“……南境沿海战事连绵,孤不忍妄开兵祸,然邹吾不思外击三苗,反煽动东南内乱,危及社稷,祸乱天衍,是可忍,孰不可忍,故请天下臣民与百官将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