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悄地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走进去,于主座处席地坐下,似乎觉得自己姿势不规矩,还端端正正挪了个软垫跪好,“咳咳,这里……挺热闹的。”
他尴尬地在案上乱摸,一提紫砂茶壶,空的。
娘的!
他战略性喝水的计划泡汤,少顷,他听到邹吾轻轻地“嗯”了一声,端严地一撩衣摆,在他最近的小案边坐下。
辛鸾浑身都绷紧了,想也不想地胡言乱语,“人也挺多的。”
“嗯。”
“也挺赚钱的。”
“是。”
“我刚才数了一下。”
邹吾没听明白,没有贸然接话。
辛鸾却忽地慌了,“向繇说一张紧闭兑百两,我刚有数,他能证明!”对!辛鸾心慌地想,我趴着栏杆往下看,不是要看别人做那个,我是在做正事!
可邹吾悟性不行,估计谁来悟性都不太够,参不出辛鸾的意思,他只能捏着杯子心想:辛鸾这天一句、地一句地说什么呢?
邹吾不说话让辛鸾很是没底,他明明没有看邹吾那,却也抓了自己案上的空杯子,口干舌燥地辩解,“我没有乱看。”
邹吾轻轻瞥了他一眼,低声,“我没说你乱看。”
辛鸾不说话,翻来覆去地摆弄那小茶杯,噘着嘴腹诽:那刚才捂我眼睛的哪位?
静默就这样来得毫无预兆。
邹吾余光扫到辛鸾手中的杯子,不知道他俩这小动作是谁学的谁,忽地就心虚地放下手中的物事,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小卓早晨去我那里了。”
病急乱投医,他胡乱抓来一个话题。
辛鸾点点头,“嗯。”
邹吾:“他说要和你一起上课。”
辛鸾点点头,“好。”
邹吾:“……”
莫名地,邹吾忽地气馁:辛鸾以前跟他说话不是这样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缘故,其实今早小卓的话说完,他也很自责很尴尬,小卓说的对,辛鸾也是孩子,他不该对他做这样的事,强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行房事,真的是没有比这更混蛋更过分的事情了……他不知道,他也很乱,他最开始的预期并没有打算和辛鸾进展这样快,他是想守着他长大的,等他懂了人事再说,可是钧台宫的那天早晨冲动中亲过他之后,事态就开始完全不受他控制,辛鸾抱着他在榻上一遍遍地朝他表白,他头晕目眩,不辩东西,就只想压着他,亲他,摸他,让他哭,让他叫,之后见到辛鸾,更是每一次他都忍不住碰碰他,他手上沾了瘾,抓不到人,就让他没来由地心慌。大约也是那个时候开始,辛鸾开始躲着他,再没有和自己无话不谈的亲密平和,再没有靠着自己撒娇的赖皮劲儿,不会没话找话地凑到他身边求他教他练剑,也不会像垚关大帐一样扯着自己的衣袖恳求他唱歌,他之前明明在他面前走过都要投来一个眼神的,温柔的,羞涩的,躁动的,热烈的,好像看到自己是他最开心的事,可是他们现在已经好久不曾交谈了,徐斌都比他和他相处的时间多,他也开始变得不敢看他,疏离地跟他保持距离,他离他稍微近一点,他都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