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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襄从观德殿出来时已近傍晚,一整天未见阳光,此时苍郁的天顶积云不去,天色比照平时更显阴沉晦暗。跪了好几天的灵,辛襄整个人都憔悴不堪,此时他哪怕离开观德殿,满耳嗡嗡地都还是祭司唱奏的悲乐之声,天色浓重地拢着阴霾,延进冗长的宫墙里只剩下没有尽头的灰暗的影子,他喘息艰难,有那么一刹那他眩晕得只想直接倒下。
“公子——”
西旻心事重重地跟在辛襄身后,想搀他一把,却还是被他挥开,他喃喃道,“还有五日就起灵了,到时候去了南阴墟,我就能离开这深宫几日了。”西旻侧头看他,默默并不答话,手中藏着件物什还在斟酌怎么开口,辛襄却淡淡道,“陪我去御园里走走罢,宫墙看多了,本宫眼晕。”
今年的新春照比往年,尤其的萧瑟,加上宫中祸乱频生,御园花草少人打理,满眼更是衰败。
“我听说公良老大人今晨就回了京,今日他怎么没来观德殿?”
“老大人辰时到府,人就直接病倒了。”
“就……没有什么消息带出来的?”
西旻摇了摇头,“无。”
辛襄叹了口气,只能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西旻张了张嘴,有言欲吐,却还是忍住了。
只问,“公子听说了吗?您父亲已经属意让齐大人领北君之位了。”
辛襄腰上挂着繁琐重叠的玉佩,叮叮当当地停驻在御池外,听西旻这样说,不禁出了一会儿神,最后也只是淡淡道,“早晚的事情,不意外。”
西旻却上前一步,与他并立,问,“那我呢?”
“你什么?”
此时御园左右无人,只有他们临风凭栏而立,辛襄不解府看了西旻一眼,又瞬间了然,“对,你是北君之女,闾丘忠嘉仅剩的骨血。齐嵩一介东朝文官,若是临北境,如何也都绕不开你。”
西旻,从来都不是婢女。怪只怪殷垣之前不入深宫没有眼力,还以为这样狡黠骄傲的女郎只是微末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