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下午接到公子襄过府一叙的手信的时候,也知道事有反常,但是这几日看辛鸾一直闷闷不乐,知道这两个兄弟争吵之后还没有和好,他还以为……还一厢情愿地以为辛襄找他是他要做个中间人帮忙缓和关系……
一环一环,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对他们了如指掌的人,存心想把他们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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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神色骤变,立刻抛开手中的杂物,往门口狂奔而去。
辛襄当机立断,知道现在以段器身份想要再进王庭怕是不能了,立刻吩咐他去守住王城的东大门,就说领他的命令,如有不测,他们从那一条路上汇合。
而辛襄掉头跑向父亲的东侧院,像是心中还抓着一丝侥幸,他不亲自看上一眼,终究还是不能死心。他提着烈焰枪,一路跑过衔连东西院的月影门,跑过中跨院灯火通明的议事内堂,跑过父亲常多逗留的花厅,挨个找寻无果后,又跑向父亲的寝室——辛襄心里愈发寒凉,越来越心惊,这偌大的侯府,竟然已不见一个府兵参将的踪影,而灯火通明的亭台楼阁似乎只是蒙骗世人的一场假象。
府中的武库已空,弓箭枪戟已尽,辛襄双手颤抖地推开父亲的寝房的大门,前几日还重伤卧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而案几上的东西似乎生怕他不能死心,摊开放着的铠甲悠悠的在烛光下闪着诡异的青黑色的光泽,而一把样式奇怪的弯刀置于其上,正是他这些天看了好些遍的图样。
辛襄猛地一阵眩晕,再多千回百转的念头,再多理直气壮的开脱,此刻也没有了用武之地,那一瞬间,他只想栽倒。
仓皇着,仓皇着,辛襄站立不稳地扶住了案几,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第20章 惊变(3)
天衍十五年,十二月三十日。
宫乱的前一个时辰,王庭的内阁值房。
白云铜大火盆里堆满了寸长的银炭,那炭被烧的炙热发红,与屋梁下几盏红灯、几簇烛火交相辉映,暖哄哄地煨着这值房的暖阁。
暖阁外面挨着北墙的一溜,站着的是当值的禁军,而暖阁之中,天衍朝中位高权重的几位阁臣大员俱在,不仅仅有今年天衍帝突然指名明年列席中枢的工部谭建元、户部步安宜,甚至还有各部的一把手主事。这些人最年轻的也有三十五岁,各个身穿袍服、朱衣绶带在一排排案几后面,或凭或立或坐,核对着各部今年的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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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去年今年北边一场战事,典武事兵部的公良柳老大人知道今年兵部的账目简略不了,早在几天前敦促着手下人核算好了今年的各项开支,一一捋请了,送到了户部。谁知今晚间时候,三公之首齐大人又亲自派人来请他,说今年军部开支巨大,务必请老大人来内阁值房一趟。
公良柳年纪大了,前段时间陪着小太子熬了几夜核定演武新规,就一连好几日头晕目眩,原本想着正到年关底下,不如一切等十六挂印开朝再说,谁知齐府登门的小厮口齿伶俐非常,只说:“近日陛下综算开支宵衣旰食,他们家大人实在是不敢不多多上心,这才无奈风雪夜里劳动老大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