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辛远声来不及想这些有的没的,他反应迅疾,扯辛鸾的胳膊狠狠往后一带,挺身提剑接住了这一击!
辛鸾吓得浑身瘫软,踉跄着踩在宽大的外袍上,不等别人推他,自己直接重重地跌在了地上!正逢此时身后的追兵也追来,见辛鸾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二话不说地举刀就砍!
辛鸾手无寸铁,肝胆俱裂,翻身坐在地上连连后退,心道这贼人不擒我、不掳我!竟是冲着要我的命来的!他生来尊贵,但生死关头却也与寻常人也没什么不同,辛远声只听得他发出一声待宰的猪羊般的惊恐尖叫,此时也顾不上御敌,立刻纵身飞出烈焰枪来,一枪攮进了贼人的心窝!
辛鸾吓得空张大了嘴,下身猛地溢出一阵暖流!只见眼前上个弹指还要取他性命的刺客转眼间没了声息,尸体直直倒下,死沉死沉地砸在他身上!
那一晚,辛鸾根本记不得他和辛远声是怎么闯出小门的,那恐惧逼得他动弹不得,只知道辛远声一怒之下剥下了他的外袍,削断了他的玉佩,留他一身妃色的亵衣亵裤,架着他就往东逃跑。
凛冽的夜风把那绸衣吹得紧贴在他身上,辛鸾赤着一只脚,凉飕飕地湿着裤子一路奔逃,只道熟悉的王庭竟有这般的大,这般黑。
回廊曲折,廊上灵幡无风自飘,铜钟玉磬吹动着丧钟之音,协奏这冬夜月下突如其来的兵祸。
辛鸾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最后追兵少了,最后一重的落子门下,只见门内尸首枕藉,宫门大开,一人提剑站在那里,气势庄严,面目模糊。
这……是敌?是友?
辛鸾还在迟疑,辛远声却一把把他推进那人怀里,急道,“你带他快走!”
辛鸾只觉得这人眼熟,好似是他父王的某个殿前侍卫,只是他并不认识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惊慌,本能地就要拉住辛远声,“哥!你不跟我一起吗?!王叔呢?父王呢?你别瞒我,他们人呢?!”
辛远声眉头拧成铁,转身欲走,并不想答他。
鬼使神差中辛鸾像是提前预知了某些不详的征兆,他开始哭闹,大声地喊:“辛襄!辛远声!你给我回话!我父王呢?!”
可身后的人锁紧了他,抱着他的手臂木桩一样坚固不破,辛鸾急躁中根本感觉不到那人因为他激烈的反抗而浑身紧绷,几乎不知道该怎么抱着他,“殿下……”
辛远声见他哭闹,猛地回首,“啪”地一声扇在辛鸾的脸上,大声喝问,“阿鸾你信不信我?!”
这扭身劈头盖脸的一打,直接把辛鸾打清醒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辛远声这幅样子:双目赤红,好像是杀狂了性一般,深冬的夜里他满头满脸的汗,两鬓和眼下都浮起明显的兽纹出来,显然是一副即将化形之态!
“我……我信你,我信你……”
辛鸾手足无措,只能本能地点头。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不信他?
“阿鸾乖……”辛远声咽了口血沫,难得温情地捧住他的脸,理了理他凌乱的鬓发,他沉声,手上的血,蹭在辛鸾的脸上,“阿鸾你不要哭,你现在去找你外公,找你舅舅,他们会保护你,然后,忘了今晚……”
可……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