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药

她从小看着游澜京长大,自恃辈分,经验老道,独行专断了一辈子,这游府大小事宜,什么不是她来做主?

她不喜欢的女人,坚决不能进游府。

没想到,首辅大人的确没将玉察接进府,但是他把玉察送进了白马津的外宅……

这比待在府里还糟糕!

陈妈太知道那栋宅子对于首辅大人的意义了。

他为了修那栋宅子顶了朝廷多大的压力,那名父母双亡的卑贱孤女,凭什么住进那栋外宅?

陈妈甚至有理由怀疑首辅大人,是被玉察灌了迷魂汤,才向天子请辞!

他这回,真的太肆意妄为了。

满城都在揣测他的失势,等着看他的笑话,天都快塌下来了!他还惦记着被那个狐媚子纠缠。

崔管事一眼瞧到陈妈手里的药盒,他微微一笑,发了话:“从今往后,就不劳烦您给大人预备药膳了。”

陈妈一怔,两把刀锋似的眉毛上抬。

“什么劳不劳烦的?”

“大人的病况每日愈重,如何断得了药,不是我居功,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没有我这半年悉心照料,就府里这些个嫩头青,不知要多折腾。”

她忽然提高了嗓音,朝门里面尖声道:“要是哪个狐媚子浪坏了大人的身子,我饶不了那个贱人!”

这句话嚷得凶狠无比,就是说给玉察听的。

陈妈完全无法想象,向玉察无止境索求浪坏了的是首辅大人自己。

给游澜京熬药,是一项专属于陈妈的任务,她向来只发号施令,不沾任何春水,却坚持亲手熬药,这象征了她在府里的权力与地位。

她就不信,游澜京会为了那个不三不四的女子,拦着自己不进这个门儿!

崔管事听到“贱人”这个字眼,不禁皱了眉。

他极从容地调整过来表情,不紧不慢,只揣袖一笑。

“玉察姑娘身子娇弱,不能见外人,这是首辅大人的口令。”

“首辅把里头这位当心肝儿捧着,只怕没当菩萨娘娘供起来,这些咱们都是看到的,玉察姑娘一声咳嗽,我们这些做下人战战兢兢如临大敌,陈妈,您就别难为咱们了。”

“倘若谁冲撞了玉察姑娘,让她生了病,动了气,不知首辅有多心疼,触了霉头的这个人,下场又有多惨呢?”

“谁惹里头这位晦气,谁就是首辅大人的晦气,反正,咱们是不敢得罪的。”

话里话外,崔管事说话从未这样夹着刀子,语带威胁。

他一口一个玉察姑娘,拿首辅压自己,直把陈妈气得鼻子长长呼气吐气,胸膛起伏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