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块墓碑前,施辞站在那里,微低着头,把怀里抱着的那束白玫瑰放下。
施海没有走过去,贴心地给他姐姐留了空间。
墓碑上的照片是个笑起来有一对甜甜梨涡的女孩子。
施辞默默地凝视照片一会。
“这几年我有时在想,30岁过后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呢?”她微笑起来,“应该还是这么可爱吧……”
指尖摸了摸照片。
“我挺好的。”施辞笑了一声,“不过,还没遇到有你一半可爱的人。”
她的目光落到白玫瑰花,又回到了照片上。
“要是遇上了……会带来让你见见……”
她的声音柔和,好像面对面跟老友聊天。施海隔了不远,也听了大概。
施辞出柜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有点记不太清细节了。
似乎是在施辞上大学的时候,有天她把女朋友领回家来,正式向父母说清了她的取向问题。
施海后来分析,丁女士和施老头可能一直都看破不说破,不反对也不赞成,谁知施辞特别坚定,硬是把层窗户纸撕破,逼父母表态。
施海那时不过七八岁,只记得当时家里吵过几次架,施辞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也没陪他玩。
后来又有一段时间,丁女士和施老头似乎同意了,也接受了。施海对姐姐女朋友的印象是很漂亮,很有耐心,每次来家里都给他带玩具,偶尔还会带他出门一起玩。
丁女士对他说家里多了一个姐姐。
施辞对他说这是姐姐心爱的人。
他似懂非懂,乐见其成。
后来,姐姐心爱的人生病了,后来再也没有来过他们家里。
再后来,姐姐出了国。
再过来,她又回来了。
只是,这些年,施海知道她始终都是一个人。
虽然她和那个雯雯的女孩子谈了一场恋爱,却没有把她带回家。
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吧。
施海老气横秋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少年抬头望望天,天矮云沉,阴蒙蒙的,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雨。
这时,施辞已经走了过来,对他说:“走吧,回家。”
施海小心地瞄瞄她,“姐,你要哭我可以借你肩膀的。”
施辞瞥了他一眼,“我谢谢你了。”
施海跟在她后面,打着哈哈,“姐,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反正丁女士他们也不在家。”
“姐,待会可不可以我来开车啊……”
“姐,好像下雨了,哎,好大,滴到我脸上了……”
“姐,要不我们去吃海底捞吧?雨天吃火锅,美滋滋!”
“姐……”
“闭嘴!”
唐啁已经在公交车站等很久时间了,车迟迟不来。
视角里阴雾蒙蒙,细雨绵绵,整个天地像一副让人透不过气的水墨画。
她从郊外的小车站下了大巴,走了一段路,这里的公交站台有车能直达学校,可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影子都没有见过。
这条道通向半山腰的陵园,今天是清明假期的最后一天,来往的车辆少了很多,只有偶尔呼啸而过的几辆,溅起一溜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