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摇一摇头,原地动了动腿,“没有事。”
语气淡淡的,声音低低的,很清澈,带点磁性。
施辞捻了张纸巾想帮她擦拭头发上的余下的泥,“我是经管学院的老师施辞,要是有什么……”
“不用了,是意外。”那个女生避开她的手,走到自行车那里,骑了就走。
施辞拿着纸巾盒看着她离开的身影,错愕一两秒之后,笑了。
这条校道偏僻且窄,路灯大多不亮,葱郁的叶间漏出紫灰的夜空一角,那年轻女孩子瘦削的身影轻盈地驾着自行车从底下驰去。
像一只小小的扑腾着羽翅的小鸟。
施辞尝到一点被忽略的感觉。
挺陌生的一种感觉。
她撩了下长发,抿嘴笑了下,有点意思。
隔天第四节没有课,唐啁回到宿舍,睡得晚起得早,有些疲劳,爬到上床。
接近中午时刻,有点日光从阳台门的上的窗子慢悠悠地趴进来,刚来就来到了她的床边。
唐啁把两条腿埋进被子深处,一本狄金森的诗词摊开一半滚在被子外,她已经睡着了。
许是有点着凉,她睡得很沉,仿佛做了很多梦,梦里有很多的声音,脚步声,来来往往,走走停停。
某个瞬间,半梦半醒,她有点迷糊,不知身在何处,睡在哪张床上。
是很小时候她的小房间那张小床上吗?上面妈妈给她手工做的印有紫色薰衣草床单,有阳光晒过的味道。
还是深夜在妈妈病床旁边十五块钱租一晚的那种简易折叠床上,比医院的床要矮很多,举目看到的是白色的床单,闻到的是微微刺鼻的消毒水味。
还是在那个酒店的房间里,陌生的香氛,柔软舒适的床上……
是张梓楠推门而入的那“嘣”地一声,让她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她是睡在学校的宿舍的床里。
“唐啁,快起来吃饭啦!”,张梓楠风风火火地进屋,亮声朝她喊。
唐啁坐起来,揉揉头,问:“你给我打饭啦?”
“对,刚才下课我不是碰到你了嘛,你说要回宿舍,我就猜你肯定中午又要吃面包了!快下来吃!我给你打了二饭二楼的酸甜排骨和卤鸡腿!还装了一碗汤回来!”
张梓楠是北方人,比唐啁高好几公分,戴一副圆圆的眼镜。个性爽朗,长相又甜,一看就是那种家风开明生活平顺的家庭里养出来的女孩子。不娇气,不做作,又贴心乖巧。
20岁的人生里做过最叛逆的一件事就是不顾父母的反对执意不与高中的男友分开,两人一起努力考上了南方的萳城大学。
从此天高任他们俩双宿双飞,父母不但没有了反对了理由,也没了干涉的空间。
唐啁喜欢她身上的客观,她想她在大学里总不能没有一个朋友,自父母相继去世后,她的内心仿佛是一座荒芜的孤岛。周围人来来去去,没有人能与她接壤。
张梓楠见她坐在上床,脸上有点茫然,微微蓬松的黑发的长度刚好掩住晶莹的耳垂。
她的宿友总会露出这种淡淡的忧郁。
她眼睛很大,瞳仁很黑,左眼的下眼睑中间有一颗浅浅的痣。
那忧郁的眼波流动,那颗痣仿佛一颗楚楚动人的泪。
就连同年龄爱比较长相的同性都觉得我见犹怜。
也只是一瞬之间,唐啁已经下了床,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张梓楠猛地想起什么,“对了!你是不是又没通过施海的微信,他来找我了!你知道昨天撞到你的那个人是谁吗?是他姐姐!咱们学校里经管学院的教授!”
“……”
唐啁表情有点惊讶,然后又恢复了,“你跟他是微信好友吗?”
“……原本不是的。”张梓楠叹口气,“那个……方修齐跟他经常一起打球,哎然后这个学期他不是搬宿舍吗?搬到厚德楼去了,跟施海同一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