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湖指着那狗子狠狠骂了几句,还拿板砖拍它。
她正打算回刘家继续干活,冷不防的,旁边一个人推着板车转了个弯儿过来。没刹住势头,板车一角把她腿给撞了下。
郑三湖疼得嗷嗷叫。
那人赶着去生产队,看她只是碰到了并没大碍,便十分歉然地和她连声道着歉走了。
郑三湖一瘸一拐地回了刘家,说了一声今天没法继续了,又一瘸一拐回了自家。
王守萍看到了她这颓丧的样儿,大惊:“怎么了这是?”
郑三湖把事儿大致说了说。
王守萍老大的不乐意:“磕了碰了这不是挺正常的。你不去刘家做活儿,得少赚多少钱啊?歇一会儿就过去啊。别到时候让别人替了你,那咱们可少了一个来钱的路子。”
郑三湖回了屋里,看看腿上的狗牙印子,又掀起衣服看看撞到了板车的地方,越想越委屈。
冷不丁的,她忽然记起来早晨妹妹郑六洋说的那几句——
“谁偷了我的红绳,就出门被狗咬!上街被车撞!”
郑三湖一个激灵彻底醒悟,忙从柜子里自己的几件衣服里,抽出最底下的那一件,掏出里面的红头绳,放在了郑六洋柜子角落。
等郑六洋过了会儿回屋了,郑三湖指指柜子:“刚才我翻衣服,看见你的红绳就在柜子里。你去瞅瞅。”
“不能啊。”郑六洋嘀咕着说:“我早晨看了好几遍,没在那儿。现在也——哎呀!真的是我的红绳!”
她美滋滋地把那一截红色的绳子拿出来,攥在手里,宝贝得不行。
郑三湖嗤了声:“看你那得意样儿。不就是根绳子吗?也值当那么宝贝。”
“二丫那里统共就两根!是她爸爸从省城带回来的!我好不容易才换了一根!可稀罕呢!”郑六洋说着,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道哪个赔钱货居然敢偷了我的东西又悄悄还回来。让我知道了,她必然不得好死!”
之所以这个时候不提郑溪溪了,是因为她知道,这会儿郑溪溪就没来过西厢。
早饭前东西还不在柜子里,现在却在了。一定是什么人早饭后来到这里偷偷放回来的。
就凭这,郑六洋认为肯定不是郑溪溪。
郑三湖听后老大的不乐意:“你怎么说话的?什么赔钱货不赔钱货的……小小年纪用的词儿怎么那么难听!”
“妈经常这样说,也没见你不高兴,怎么这时候给我嚷嚷起来了。”郑六洋说着,忽然怀疑地望向自家姐姐:“郑三湖,这事儿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说起来这红绳的宝贝之处,也就她和经常出入刘家的郑三湖知道。
就连她们妈,都不一定知道这是省城来的。
而且,她们这个柜子,好像也就郑三湖这个时候能碰得到。
郑六洋斜着眼睛打量郑三湖:“刚才你不还说去二丫家吗?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
郑三湖捂着被板车撞的地方哼哼唧唧,又有些心虚,支支吾吾说:“今天被个不长眼的板车车夫撞了下,疼着呢。妈心疼我,让我休息一天。”
她没敢提狗咬的事情。
不然被郑六洋想起来那“被狗咬被车撞”的话后,再对上红绳找到了的事多想一想,还指不定会怎么样。
反正就破了点皮,没有出血。
狗咬的地方用清水冲冲就行。
郑六洋早就把之前说过的话忘记了。听说姐姐被撞到,她随口几句安慰了下,就捏着红头绳冲出了屋子,找妈妈给她梳辫子去。
王守萍给郑六洋梳理小辫儿的时候,她儿子郑五波从隔壁屋里出来。
他经过妈妈和六妹那边的时候,一不小心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郑六洋:“东西真不是郑溪溪拿的!我还以为是她拿的,错怪她了。她昨儿晚上没在屋里睡,我还当她偷了东西心虚跑了,才想着是她拿的,结果……妈!你说我要不要找郑溪溪道个歉啊?”
做错事情道歉,这是奶奶曾经教过她的。
她还记得。
王守萍轻哼着:“不用去道歉。那个傻子,你道歉也没用。听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