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我给你们算一笔账——”姜玉从桌上起身,回屋拿了纸和笔,在上面写写算算起来,没过多久,她把本子递给了夏成则。
“爸之前去公社里问过烟叶的收购价,因为我们公社没人种烟叶,所以价格会比烟区高一些,一斤能卖上1元到1.2元的价格,主要看质量。我们新开的地,就用低品质低产量来算,假设亩产180到200斤,一斤1元,将近200亩的地,顺利的话能卖出四万元,补上公粮缺口,还能余多少?”
白水大队收的稻子不如其他队,交过公粮以后就没剩下太多的口粮,因此荒山上种植的红薯、芋头就顶替稻米,每到一个收获季,就按照社员所挣工分发下去,有时一年会发好几次。
去年雨水不足,水稻收成就不好,拖欠了公社分配下来的公粮任务,要求白水大队今年补上。
虽说今年雨水尚可,但也仅够交本年的公粮,根本补不上去年将近五万元的公粮缺口,要是按照姜玉所算出来的钱,不仅能补上缺口,还有少许余钱。
哪怕只余一二千元,那也有赚头啊!
夏成则跟夏有福对视一眼,父子俩瞬间精神起来。
“那我们要咋做?挨家挨户游说?”夏成则摇头,打消这个效率低下的办法,“不然咱们先去公社问问,要是不违规,再召人开个大队会,咋样?”
孙兰花不管这些男人的事,她就知道再这么放下去,红薯粥就要稀成水了,“吃完再说不行吗?我还得收拾灶台去!”
她一敲桌子,兴头上的两父子很有默契地低头喝粥,但心里还在想着发动全村人筹集化肥钱种烟叶的事儿。
这主意也太妙了。
他媳妇的脑子长得可真好!
夏成则恨不得把姜玉抱起来原地转三圈,碍于父母在场,只好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与爱意。
姜玉被这热烈的目光看的有些脸红,也低头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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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多少?”张永春坐在办公桌后面,喝着茶水问。
“主动上交的刚过半,300元都不到。”大队会计李庆国撩起衣服下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热汗。
“咋才半数?前两天开大队会的时候,他们不都说好吗?提到分钱就两眼放光,到交钱的时候就一个比一个慢。一个人不就五毛钱吗?又不是大数!”张永春习惯性地把杯子惯在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从外头进来的夏有福忍不住说:“老张,杯子也不便宜,你小心着点,别给磕坏了,那得多心疼啊。”
“我心里急啊,眼看着温度一天天上去了,再不预定烟苗,就得拖到冬天去了。咱们这儿可种不了冬烟啊!”张永春眉头紧皱,控制不住音量地说。
他不如夏有福跑得勤,但也去了几次公社,打电话跟烟区的人了解情况。地理位置决定了白水村更适合种植秋烟,而秋烟就必须在七月初种到地里,9月采摘。
“我也急,所以把三个队的队长都叫过来开个会。”夏有福的身后跟着夏成则、刘永田和孙家成,几个男人一进队部,就把不算大的空间给挤满了,顿时觉得狭窄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