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肯定是这样,毕竟他每次练剑受伤,也是疼得忍不住落泪。
他时常躲在角落里哭,有时是因为习武太苦,有时是因为文章太晦涩难懂,有时则是因为练字练到手握不住筷子。
“父亲,父亲,你怎么哭了?”
“你别哭,我错了,别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
虞砚脑子里突然浮现这句话。
他不知道自己触到了父亲什么伤心事,叫一个总是笑呵呵的硬汉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父亲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一个输给儿子的早晨里,骤然爆发。
后来父亲的身子愈发不好,他的手受了伤,再也拿不起剑,他开始酗酒,再也不能陪虞砚练剑。
这样糟糕的日子很短暂,好像只过了一两月,又好像只过了短短几天。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虞砚知道了原因,知道父亲最在乎的东西被人夺走了。
那一日他的天塌了,他的父亲……他的父亲……
父亲……
“唔……”
虞砚知道自己在做梦,他不想再梦下去了。他强迫自己醒来,可是意识与身体都不由他支配。
于是他再一次地回味了一遍那天发生的事。
九岁那年的最后一天,七月初六。
他看到一个有些脸熟的男人从他家走了出来。
那个男人走到虞砚面前,半弯了腰,摸摸虞砚的头,笑得温和好看。
男人说了什么,虞砚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时那刻,耳边传来的婢女惨叫的声音。
虞砚恍恍惚惚地看了一眼扎在那个男人心口的剑。
剑握在他自己的手里,白刀子进的,红刀子拔出。
虞砚的脸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那男人被人扶好,有带刀剑的侍卫要杀了虞砚,却被男人制止。
男人走了,耳边尽是哭泣声。
有人说,老爷吐血了。
有人说,夫人吓得昏过去了。
有人说,快把小少爷带走,别吓着他。
虞砚挣开钳制,跌跌撞撞跑到父亲的房中,看到父亲胸口一大片暗红,还有他口中源源不断往外涌的鲜血。
父亲最终是在半夜咽气的,他甚至都没撑到丑时。
他陪着虞砚走过了九岁,亡故在了十岁的第一个时辰。
“阿砚,记住,抓不住的东西不要强求,那是你们没缘分,失去的也不要强留,那本就不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