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了我的父亲。”
回了卧房,虞砚便直白地坦诚了他昨晚的梦境。
他从不瞒她什么,只要她问,只要她想知道,虞砚都可以说。
明娆愣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父亲……”
这个称呼对明娆来说是陌生的,她的人生里一直都只有娘亲一个人。
虞砚扶着她坐好,在她对面落座,一边给她剥核桃,一边说道:
“我的父亲是个很好的人,我跟你讲过,他是个武将,常年守着北边的国土,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人。”
虞砚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他的父亲,那个时候他的性格还没有现在这样糟糕,他也是个温文尔雅的小公子。
他那个时候也爱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手摇着一把折扇,腰间佩戴着美玉,摇头晃脑地背着诗书,装作一副读书人的模样。
大霖朝尚文,文人的地位很高,那个时候他还遵从着父母的心愿,一心只在读书写字上。
听他描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明娆好像真的想象出来了。
“我五岁那一年,第一次见到父亲杀人。”
虞砚头也没抬,把剥好的核桃碰到明娆面前的小碟子里。
当啷一声,明娆的心随之一颤,她说不上来是因为那核桃,还是因为他的话。
虞砚继续平静地说道:“当时是一伙匪患正在被官府的人追赶,不小心跑到了闹市,两个贼人分别劫持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手上没轻重,不小心把人杀了,剩下的那个孩子,听说是某个大官家的。”
两个贼人,一个孩子,那孩子是他们脱困的唯一稻草。
官府的人不敢轻举妄动,虞砚的父亲却在角落里,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短弓。
虞砚看着父亲拿出两个箭矢抵在弦上,听着他低声念叨着什么“射程足够了”。
“若不是因为官府的人办事不力,贼人不会跑到闹市上,先前那个平民家的孩子也不会枉死。”虞砚淡淡道。
在虞砚的眼中,父亲果断地拉弓射箭,只见他眸光锐利,只瞄了瞄,然后利落松手。
咻——
两只箭朝着两个方向飞速射去。
然后虞砚就见到那两个原本还气焰嚣张的贼人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反应吗?”虞砚笑着问道。
明娆呆呆地看着他,“你……你应该很激动吧?”
虞砚愣了一下,而后低低笑出声,“是,娆娆真了解我。”
见了血,街上其他小孩子早就吓哭了,那样混乱的场景,就连大人也都半天没回过神。虞砚的父亲回头看向虞砚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儿子两眼发亮地盯着他手里的弓箭瞧。
后来虞砚便日日央着父亲要学武,但他那时也并没有将学问给丢掉,不然也不会有十四岁的那篇文章了。
“每日寅时三刻起床,练功一个时辰,白日还继续跟着夫子读书,否则就不可以继续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