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桌上拿起一尊砚台,偏泥土色,微微发红的深褐色,虞砚一眼就看出了这是端砚老坑石。
他托起砚台,手指从石料表面略过,石质细腻,纹理如丝,是件罕物,极具收藏价值。
虞砚瞥了一眼明娆,笑道:“昨夜你偷偷放下来的,是这个?”
明娆脸色微红,眼睛四处飘着,“嗯。”
虞砚又不说话了,他仔细看着石料的每一处,越细看,眉头慢慢皱起。他蹙眉回忆,想起什么,牵起明娆的手放在掌心查看。
指腹上还有几道细痕残留,这是上回除夕那日他发现的伤口,都过了半个多月了还没好。
虞砚把她的手指紧紧攥住,沉声道:“你亲自动手了?”
明娆挠了挠他的掌心,“嗯,不过就是随便打磨了一下,你看底端嘛。”
翻开细瞧,角落有一个圆圈一样的东西。
明娆不自在地赧然道:“我刻不好,本来想画个砚台的样子,但是变成这样了。”
男人看着那个一点样子都没有的圆圈,低低笑起来,“不错,世上独一无二。”
明娆见他爱不释手,没有再继续追究她受伤的事,瞧瞧搓了搓手指,松了口气。
“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新年礼物呀,除夕那日就做好了,之后……”
之后发生了那件事,没心情,没机会,没想起来送他。
昨日虞砚接连受了委屈,明娆就想着怎们能安抚他一下,然后就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礼物没有送出手。
“这是你的名字呀,虞砚,砚,我想送给你。”明娆道,“本来我还想着刻上你的名字,再刻上二十八,但是太难了,我实在不会,就刻了个圈。”
“二十八何意?”
“年岁啊,你不是二十八了吗?”
男人沉默了半晌,纠正道:“本侯今年二十七。”
明娆提醒:“二十八,因为过年啦,我也十八啦。”
虞砚坚持,“就是二十七。要到七月生辰才能再长一岁。”
他放下砚台,搂着明娆的腰,把人轻轻揽在怀里。
明娆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没想到虞砚这样的男人能这般幼稚、这般斤斤计较。
“一岁而已,又有何差?我又不是没跟着长。”
虞砚不语。
有的,差别可大了,听上去他又老了一岁,而她还是最好的年华。
虞砚叹了口气,十岁的年岁差,终究是他捡了便宜,他得好好锻炼身体,不能因为新婚就懈怠了训练,不能叫她觉得自己老了才行。
虞砚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赶忙岔开。
他温柔道:“七夕那日送了我镇纸,现在又送这个。”
“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只是你为何会想着送我文房四宝,而不是刀枪剑戟呢?”
虞砚很好奇,毕竟是他是武将,不是文臣。
除却第一回那是个意外情况,这回可是蓄谋已久,原因呢?为什么就觉得他会喜欢这些东西。
明娆仰头,下巴抵在他的胸口,眼睛灵动俏丽。
她指了指桌子,笑道:“你将我随手送你的镇纸一直随身带着,走到哪儿用到哪儿,我就知道你喜欢。”
虞砚眉眼带笑,“你又怎知我是真的喜欢那东西,还是因为那是你送的?”
明娆愣了一下,这还真没想过,她看到他日日带着,日日在用,还以为他是单纯喜欢这个东西。
“我喜欢用,是因为那是你给我的。”虞砚道,“你若是随手给我一个发簪,一盒胭脂,我也会好好珍藏。”
胭脂他没办法用,只能随身带着,发簪他可以束在自己发上。
“所以只是凑巧吗?”明娆轻声喃喃。
虞砚听不懂,“什么凑巧?”
“那你不喜欢文房四宝吗?”
虞砚想都没想,“嗯,谈不上喜欢。”
顿了顿,又道:“我喜欢什么,你不知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