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娆道了声好,眼见着男人骤然加快了马速,身影疾驰在林间小路上,很快消失不见。

明娆没敢叫马车送到明家门口,她隔了一个巷子下了马车,将帷帽带上,又去市集晃了一圈。

买了些东西后,又去醉香阁用了午膳,这才不紧不慢地回了国公府。

踏进府门的那一刻,她便有预感,自己进了这个门,大概再也没有机会能出来这般逍遥了。

那母女二人怕是已经想到应对之法,终于要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

之后的三天,明娆果然被软禁在家里。她没有闹,也没有过问缘由,很平静地接受。

而京城中,有些流言正在肆意横行。

“听说了吗,当今圣上又给安北侯赐婚啦,这回是个国公家的大小姐,啧啧,苦命啊。”

“安北侯?就是那个战功赫赫杀人如麻的战神?听说他长得五大三粗的,跟地府的阎罗王似的,哪家姑娘敢嫁给他啊。”

“长得凶神恶煞倒也不是问题,关键是啊,他克妻!”

“嘶——快讲讲,怎么回事?”

“你们新来京城的,不知道啊?这位侯爷克妻的名声可是大名鼎鼎,今年许配给他的这位国公家的小姐都是第四位侯夫人啦,前边死了三个啦!”

“老天爷,三个!这也……可是他既然克妻,那为何圣上还要为他赐婚?我要是人家姑娘的父母,怕是要怨死了。”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人家能征善战,于我大霖有功了。区区一女子,就算真被克死了又如何?再说,别看国公身份高贵,可是又没实权,死一个女儿,能换来皇帝对自己的愧疚,兴趣还能趁机为家族捞点好处,也不算吃亏不是?”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女儿怎么了?女儿吃你家大米了让你在这说闲话?你怎么知道人家女方家就乐意呢,兴许人家父母疼孩子,也不愿意孩子嫁给一个阎王受苦。”

“哎哟我说错话了,给嫂子赔不是,可是……就算不愿意又能如何?圣旨都下了,难不成要抗旨吗?那可是杀头的罪过啊。怪只怪,这国公爷家的姑娘没有在旨意下达之前,把自己嫁出去。”

大霖朝的当政者与其他朝代最大的一点不同,便是“重契约”。

就算是天家的旨意,也要讲究先来后到,尤其是在成婚嫁娶之事上。

太后为安北侯挑选的人家,皆是未订婚的女子,也有几家不错的贵女被太后看上,但人家已经定了婚事,太后便只能作罢。

原本虞砚与太后起了冲突后,此事陷入僵局,为防太后一怒之下“狗急跳墙”,随便给虞砚娶位夫人,裴朔已经帮忙制造了些别的麻烦,分散了太后的注意力,拖延了赐婚的时间。

明妘若是在这段时间里有了婚约,那么太后也不能拿她如何,毕竟先成的契约怎么都要排在前面。

可惜,明妘的婚事要想定下,就要先解决掉王骏阳身上原有的婚约。若是不顾前一个婚约,强行定下明妘与王骏阳的婚事,那么只要这事被人捅到外头去,明家的人都会被从重治罪。

若是想先解决王骏阳的婚事……

解决不了,因为旧婚书被缺德的安北侯抢走了。

补办契约的流程较为繁琐,陈氏只能让明娆再写封信回去,让当时给明娆定下婚约的秦氏写一封证明,陈明缘由。

王家那边也要出一份证词,双方皆主动放弃原有婚约,这才可以在婚书丢失的情况下解除关系。

这都是本朝律法关于“婚契”清清楚楚的明文规定,陈氏不敢马虎敷衍。

办这些事需要时间,所以这事一拖再拖。

陈氏也与明妘商量过,不如先随便找个男子定下婚约,等风头过了,再解除,这样总比一来一回往凉州送信要快。

可是明妘不愿意,她说自己除了骏郎,不愿与任何男子的名字出现在同一种婚书中。

这事就这么被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