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起沾湿的宽袖,团云纹浸在水渍中,暗了一片。
宫女战战兢兢跪伏在地上,带着哭腔:“侯爷恕罪!侯爷恕罪!”
安北侯低着头,神色莫辨,叫人看不透心中所想。
那宫女也是大胆,跪在地上就朝男人伸出手去,用帕子要为其擦拭。
手刚牵住男人的衣角,便听唰的一声,刀剑出鞘。
一道亮光闪过,在阳光的照射下,剑光晃了明娆的眼睛。
虞砚拔了剑,果断地挥剑。
斩断了被牵住的那节衣角。
他眸色漆黑,神色淡淡,没有再看那惶惶发呆的宫女一眼,反而抬头看去。
一眼就捕捉到了明娆的目光。
探究的视线来自四面八方,唯有这一道,格外与众不同。
四目相对,明娆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心跳声给震聋了。
虞砚只扫了一眼,便又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大步离去。
始终落后他一丈远的随行侍从忙跟了上去,只留下了一名亲卫,从地上捞起那宫女,捂了嘴,拖了下去。
阁楼上一片哗然。
总听说安北侯恃权自傲,拥兵自重,从来皆是我行我素,自负张扬,可谁也没真正见过这位凌厉的作风。
在皇宫内院,不仅携带刀剑来去自如,还堂而皇之地处置内庭宫人。
“这这还真是……还真是……”一文弱公子措辞半晌,脸憋得通红,“恣意妄为!”
“目中无人!”
“嚣张跋扈!”
大霖朝尚文,最看不惯粗鲁豪横的武将,安北侯十年未曾回京,一回来便“一鸣惊人”,这帮翩翩公子凑在一起痛斥安北侯的不当行径。
从他不懂礼数,说到他藐视宫规,最后简直把他与罪孽深重的叛贼作比较。
明娆没心思再听下去。
义愤填膺的他们好像都忘了,是谁叫这江山安稳,岁月无忧。
……
皇帝与太后姗姗来迟,他们到时,殿内坐满了人。
众人皆起身行礼,唯有安北侯神色懒散,独坐位上,径自喝酒。
皇帝没将他的无礼放在心上,笑呵呵地叫人为安北侯倒酒。安北侯似是才察觉到皇帝来,不慌不忙站起身行了礼。
酒过三巡,落在虞砚身上的目光才渐渐少了。
酒意有些上头,虞砚扯了扯领子,与皇帝说了一声,离开了宫殿,出去散散酒气。
明娆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见他离开,也忙不迭地起身。
陈氏皱眉,“去哪?”
“屋里太闷,想去吹吹风。”
恰有旁边的夫人要与陈氏说话,陈氏只得简单叮嘱:“莫要乱走。”
陈氏正要叫身边的婢女跟着,一个分神的功夫,便不见了明娆的踪影。
明娆追出去时,男人却早已不见踪影。
她有些焦急。
皇宫这样大,她要去哪里找。
明娆不敢走太远,就围着年喜宫绕圈。可是她低估了这宫殿的大小。
然后,她迷路了。
三转两转,不知绕到了哪里,明娆眼见着周围的景色愈发陌生,心里也更加焦急。
她在陌生的环境里就如惊弓之鸟,恐惧感拉扯着她的神经,她变得愈发敏感、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