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益安伯夫妇还领着齐玉轩上门磕头赔罪,先是说要处置了那表妹母子,后来齐玉轩闹的太过又口口声声说只是给那女子一个妾室的名分,还说把那孩子交给沈月婵来养,他们齐家只认沈月婵这一个媳妇。
沈家哪里肯让府中姑娘受这种气,老夫人她们是破口大骂,沈长荣和沈长瑞更是拿着棍子将齐家人打了出去。
薛诺听得脸色漆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两个月前,你们送消息回京说准备大婚的时候。”
赵愔愔说道,“沈大夫人本来早就打算启程了,就是因为出了沈月婵这事,所以才多耽搁了几日。”
“益安伯府不要脸日日上门纠缠,口口声声说齐玉轩知道悔过了,沈老爷子他们也是怕沈月婵留在京中遭人闲言碎语,索性便让她跟着一起来了朔州。”
“我听沈大夫人那意思,说让沈月婵在朔州多待一段时间,或者是去江南沈家二爷那边待上几个月,等益安伯府那档子事情消停了之后再回去,免得无端被他们牵扯。”
最重要的是,沈家想要收拾益安伯府,又得顾忌着沈月婵。
打鼠忌着玉瓶,将沈月婵送出京城之后,他们才好能腾出手来好生收拾齐家那边。
赵愔愔说完后才朝着薛诺说道:“这一路上沈月婵瞧着都笑盈盈的,可我好几次都看到她晚上偷偷发愣。”
成婚当天新郎官跑了,自己成了天大的笑话,就是赵愔愔这般心大的人想一想都觉得心塞。
“我瞧着她怕是强颜欢笑,你往后可别搁她跟前提这事,免得她难受。”
薛诺紧紧皱眉:“知道了。”
……
赵愔愔走后,薛诺就脸色不大好地坐在榻上,她是没想到以沈家如今在京中的地位,居然还有人敢这般欺辱沈家的女儿。
那益安伯夫妇数次隐瞒、欺骗沈家不是好东西,那个齐玉轩也同样叫人觉着恶心。
他要真那么爱他那个表妹,对他那表妹非卿不娶。
那不管他是以死相逼也好,还是怎么折腾也罢,他大可逼着他爹娘认了那表妹,闹黄了跟沈家的婚事。
可他偏偏由着父母跟沈家定了亲才闹出这么多事情,别说他是什么反抗不了为人所逼,说到底不过就是没有担当自私又恶心。
齐玉轩要是能为着他那表妹反抗家中,不管怎么闹腾薛诺都还能赞他一声痴情,可一边容着益安伯他们定了沈家亲事,领着表妹私奔脱了沈月婵一年多,调转头回来答应了婚事又在大婚当日将人抛在所有人面前。
薛诺也就是没在京城,要不然她非得扒了那齐玉轩的皮不可!
窗边轻响了一瞬。
薛诺回头就瞧见沈却翻了窗子进来。
她愣了下:“你怎么来了?”
大婚前新人不能见面,她跟沈却回来就被邹氏她们“拆散”,将沈却撵到了别处去。
沈却瞧着一身嫁衣满面红妆的薛诺惊艳至极,走到她身旁:“我怕你紧张。”
薛诺看他。
沈却抿抿唇低声道:“我紧张。”
薛诺哪怕生着气也被他给逗笑了。
“方才怎么生气了?”沈却想着刚才翻窗时瞧见薛诺脸上怒气问道。
薛诺一提就又恼了起来:“你知道月婵的事吗?”
沈却走到她身边坐下:“知道,前两日长瑞与我说了。”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薛诺瞪他。
沈却解释:“这事情月婵自己不愿意说,母亲也不想叫我们大婚前知道了烦心,再加上他们离京前祖父特意交代过长林他们不许跟我们说此事,我也是长瑞说漏了嘴后才知道的。”
薛诺皱眉看着他:“老爷子什么意思?”
还特地交代不让他们知道,怎么着,合着是防着她这个嫂子呢,还是防着沈却这个大哥?!
沈却闻言就笑出声:“想什么呢,祖父不叫我们知道,那是因为他清楚你的脾气,你这人最是护短,要是知道月婵受了这委屈还不得扒了益安伯府那些人的皮?”
“难道他们不该?”
“该,可京里头的事情京里头解决,朝中本就有好些人忌惮着你和朔州这边,那益安伯虽没有什么大的权势,可你若突然让人回京动了他,或是做的太过,只会无端触碰到一些人叫他们不安。”
沈却温声安抚着有些炸毛的薛诺,拉着她手说道,
“祖父知道你性子,所以才叫人瞒着你,况且祖父和父亲都在朝堂,你难不成觉得他们会饶了益安伯府?”
沈家的确不爱与人争斗,可不代表着谁都能欺沈家一头。
沈忠康不爱打打杀杀,可不代表他脾气就好,他不会像是薛诺那般出手狠辣,可软刀子磨人,他有的是办法能叫益安伯和齐玉轩他们有苦说不出,比死了还难受。
薛诺听着沈却徐徐说出的话,又想起沈老爷子那性子,这才脸色缓和了些。
“别叫月婵吃了亏。”
“那当然,我是她大哥,怎会叫她受了委屈。”
沈却太清楚怎么替薛诺顺毛,几句话安抚了炸毛的小姑娘后,瞧着她头上格外华丽的凤冠问道:“头冠重吗?”
薛诺顿时苦了脸:“重死了。”
她都怀疑这东西戴上一天能压断了她脖子。
薛诺歪着头伸手扶着十足十金的发冠说道,“皇后这贺礼送的真的是够有诚意,先前瞧着这凤冠还挺好看的,可真戴头上才知道有多重,这才一会儿呢,我感觉脖子都压麻了。”
沈却伸手替她解着凤冠:“既然太重,那就不戴了。”
“嗯?”
薛诺扭头。
沈却将凤冠取了下来,放在手中都觉得沉甸甸地压手,将凤冠放在一旁,他又取了薛诺头上发钗。
瞧着她挽着绷紧的发髻散落下来,他才说道:“你是朔州之主,是当朝长公主,你我之间所行的本就不是寻常嫁娶之礼。”
“这凤冠的确好看,可却不适合你,我从未想过要你以红绸遮面从闺阁如寻常女子乘着花轿出来,你不必在意世俗眼光,也不必顾忌旁人如何看我,哪怕没有凤冠霞帔,我也知你待我心意。”
“沈却……”
沈却站在她身后,手指顺着她发间轻理着。
“明日朔州所有百姓、军将都会观礼,他们的长公主是如日绚烂,如月光辉,能领着他们一往无前庇护整个朔州的人,她不该拘于闺阁,更不该戴着凤冠盖着红绸等着男人迎娶她出门。”
一头青丝被重新理顺,沈却将她散落的长发束起,发尾垂落在身后,而他则是从袖中取出一顶玉冠束于她发间,拿着那支当初赠给她的那支玳瑁簪从冠中插过。
原本艳丽的女子多了几分英气,哪怕红妆着面,也依旧高高在上让人仰望。
薛诺被沈却拉着到了镜子前,瞧着里面的自己,仿佛与先前完全变了个人。
她不再是即将出嫁的女子,她只是快要大婚的长公主,不必因大婚之后让人因她妇人身份而生不满,也不必屈于人下迎合任何人。
薛诺眼眸一点点弯了起来:“我这般出去,可乘不了花轿。”
沈却说道:“那就一起骑马,我替薛小花准备了红绸。”
薛诺静静看着沈却许久,二人四目相对。
她想,也许就是眼前这人一直待她至诚的真心,才让她一点点陷在他的这份情里,自甘沉沦。
薛诺靠着他:“这簪子什么时候拿回来的?”
明明之前让人送回去给了隋族少君当了让他出兵的信物了。
沈却伸手环着她腰身:“前些时候我托人去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