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照流实在不能理解。
这群民间创作者,逮着扶月宗薅就算了,为什么还非要把他和谢酩扯上关系!
谢酩难得哑然了几瞬,抿了口茶,才淡淡开嗓:“这些话本在民间很受欢迎?”
他不似楚照流那般亲和,姿容如雪,清湛如月,伙计偷偷打量着,笑道:“是啊,大受欢迎!我以前讲这些话本,几乎座无虚席,可惜全是来白嫖的,哎。至于为什么受欢迎,毕竟扶月宗与流明宗并列天下第一大宗嘛,知名度高,讲出来大伙儿都知道,也乐意听,要是小门小派谁在意啊。不过两位客官放心,我们是有道德底线的,您看,我们就不会编排哪位仙子,坏人家闺名。”
楚照流大开眼界:“原来你们还知道这叫编排。”
谢酩不置可否:“原来你们还有底线。”
伙计:“嘿嘿。”
楚照流忍了忍,实在没忍住,谦虚发问:“我能请教一下,为什么老有那几对组合吗?”
说到自己了解的领域,伙计相当有自信,侃侃而谈:“话本拉郎,也是很有讲究的,就比如这君子剑褚问,与逍遥剑顾君衣,两位是同门师兄弟,青梅竹马,意趣相投,几十年前顾君衣叛逃师门时,与褚问大打出手,再未归来,但褚问又公开表明‘无论如何,顾君衣永远是扶月宗人’,据说顾君衣亲手挂在望风亭上的风铃,褚问至今未舍得摘下,这其中可探究的故事可就多了。”
楚照流瞠目结舌。
望风亭是他们师兄弟几个赏花之处,春日桃花灼灼时,这座亭子是最好的观花点,视野所及处粉白相间、浓淡得宜,煞是好看。
但望风亭上的风铃,分明是他们师兄弟几个一起挂的,怎么就成褚问难忘旧情的见证了!
“再比如剑尊谢酩与扶月宗长老楚照流。”
伙计摇头晃脑,讲得浑然忘我,遗憾错过楚照流精彩的脸色:“一个是天才,一个是废柴,两人还做过几年师兄弟,听闻关系又不好,据小道消息,那位楚长老还生得面如桃花,这其中可延伸的故事也太多了。这种拉扯的关系,读众爱不释手,听众如痴如醉,焉能不受欢迎?”
楚照流:“……”
拜服。
“两位客官别不信,”伙计从忘我之境里拔.出来,见俩人神色微妙,拍着胸脯保证,“这些故事不仅我们民间爱听,一些仙师也爱听嘞,我以前在烟霞那边拜师学艺,听我师父说,剑尊谢酩的话本最受欢迎,拉上哪家都满座,还有好多名门仙师慕名而去,听得津津有味呢!”
“哦?”谢酩的语气难辨喜怒,“都有哪些名门修士去听了。”
伙计非常靠谱,掰着指头,还真数出几个有名有姓的:“有东临门门主、露华派派主、青虹宫少宫主、神药谷少谷主……”
谢酩颔首:“多谢。”
虽然谢酩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不过微微颤鸣的鸣泓剑能很好地阐释主人的情绪。
楚照流心里狂笑,随意抿了口茶。
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再过段时间,便是问剑大会了,今年的问剑大会在流明宗举办,或许上述几位就要因为左脚跨入离海而被暴打一顿了。
聊了会儿,薄暮渐去,天色暗沉沉地压下来,从窗外望去,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后厨的饭菜也上来了。
只是筷子一抬,楚照流就嗅到个味道,苦恼地又放了下来。
客栈里也没什么生意,伙计就在边上候着,见他不动,连忙问:“客官怎么了?”
谢酩指尖摩挲着茶盏,他常年持剑,一双手修长有力,线条优美,莹润如玉,那茶盏精细地上了层白釉,光润通透,却也被衬得黯然失色。
他淡淡道:“他不吃花椒、大葱和生姜。”
伙计顿时大惊失色,连连道歉:“小的这就吩咐厨房重做!”
楚照流一时没反应过来,震愕地望向谢酩。
谢酩怎么知道他不吃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