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三弟人在宋府,宋观见着三弟的时间也是挺少的,如今三弟去了道观,宋观见三弟的时间自然是越发少了。但三弟倒是很喜欢宋观的样子,明明以前也不太亲厚,见得面次数也少,偏偏现在每次见着了宋观的时候,他总是赖在宋观身上不走。
好在小孩子不哭也不闹,看着人的时候一直都是笑着的,笑得见牙不见眼,特别可爱,所以宋观也是挺喜欢逗三弟玩着的,尤其旁边还立着个大哥,宋观又不是很想和大哥聊天,自然和三弟玩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至于学堂里,便还是那个老样子了,街上的人画风很不正常,而学堂里的人虽然也不太正常,但至少都算面皮上过得去。也就是太后侄子太烦人,三天两头来找茬,宋观打人的时候,下手又不轻的,于是三天两头来找宋观茬的这个小傻逼,就被硬生生得被揍得跟只猪头一样,鼻青脸肿,且因为被宋观打得太频繁,导致他长时间都是如此状态,搞得别人提起小傻逼这个人,宋观也就只能记住一张鼻青脸肿的猪头脸,至于小傻逼原本是长什么样,他竟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又过两三日,因一年一度的花灯节的缘故,学堂放了四日的假期。
宵禁的条令在这些大节日的晚上都会被取消,大哥带着三弟出来玩,自然也就顺便捎上宋观。宋观是觉得这个节日挺好的,因为大家可以戴面具,面具一盖,于是就谁都不知道谁是谁了,多好啊。
也因为有面具的关系,所以这晚上宋观玩得心情挺愉悦的,没有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的感觉真是太清爽了。
月上中天,街上张灯结彩一片,宋观和抱着三弟的大哥正在一个小吃摊前买吃的,是一种粉丝,味道有些辣,烧法很特别,挺好吃的,宋观从来没有吃过这种吃食,想来是这个世界特有的东西了,他非常有兴致地来了一碗。
往碗中盛汤的大伯问宋观可有什么忌口,又问一会儿准备加一些什么配菜,然后笑呵呵地看着大哥怀中的三弟,突然来了一句:“你们这孩子是多大了?看着有一两岁了罢。”盛满了一碗之后,又感叹了一句道,“你们夫夫两个,看着感情可真好啊。”
“……”鬼个夫夫啊!宋观有种始料未及被噎住的感觉,端着大伯递过来的碗,好半天才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道,“哦,其实,这是我大哥的来着。”又指了指大哥怀里的三弟,“那是我三弟,有两岁多了,”再补充一句,“现在差不多快三岁了。”
“哎,原来是兄弟啊,难怪感情这么好,”大伯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你看我这眼神,”他拿起了一旁的长筷子,又多夹了一些配菜放到了宋观的碗里,“小兄弟别客气,就当是叔叔赔罪的了,你还有什么想吃什么吗?尽管拿去就好了。”
宋观最后从大伯跟前离开时,端着两碗配菜快满出来的粉丝,而大哥对此倒是没做什么评价,就这么一直冷眼看着,然后径直走到了摊位一旁的空座位上。宋观坐下后,拿了一碗推到大哥跟前,还没说什么,就被大哥先一句“我不吃这个”给全都掐断了后面要说的话。
宋观看着跟前两碗分量十足的粉丝,摸了摸鼻子,认命地将两碗都揽到了跟前,结果还没吃呢,才刚拆开了筷子,就听到不远处人群一阵吵闹,宋观仔细一看,发现引起这骚动的是城里头巡视监管的金吾卫,这一队人行事匆匆的模样,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宋观有些好奇,就问身边的大哥:“大哥,你看……”
大哥冷冷地打断了他说:“都有食物了,还塞不住你的嘴吗?吃你的,别多管闲事。”
宋观:“……”
行行行,好好好,只要大哥你开心就好!
反正这周目,他就可着劲地在这个神经病大哥面前装孙子就是!
街上的古怪动静还在延续,倘若一开始只有这么一幕的话倒也还好,可到后来眼见着街道连禁军都出动了,可见是出了什么不小的大事,但就是让人无从得知,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见着街上似乎气氛越发有些微妙,宋瞻皱了一下眉,换了一个姿势抱着了怀里的三弟,看着宋观说:“你吃好了?吃好了就别磨蹭,快些走。”
宋观其实吃了才没几口,不过既然大哥这么开口说话了,他便索性放下了筷子,两人起身,宋观重新把面具戴好,向大伯道过谢。
在离开这个摊位不过五步经过一个卖风车的摊位跟前的时候,宋观和一个低头急匆匆走着的小孩子撞了个正着。
那个小孩子被宋观撞得直接坐倒在了地上,宋观将人扶起来。这个小孩子面具都被撞得歪了一歪,他在被宋观扶起来之后,伸手先扶正了自己脸上的面具,扶着宋观的手,小孩子开口了,那是很清脆的声音,带一种很软的口音,然后就这么软软地说道:“阵……我不要紧,你……”后头半句全消音了,带面具的小朋友透过面具眼睛处的这两个空隙处,直勾勾地盯着宋观一旁没戴面具的宋瞻。
宋观顺着小朋友的视线看到自己的大哥,自己心里头偷偷地脑洞了一下,然后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有脑洞越开越大的趋势,简直不能好了。他赶紧将自己心里头的那个脑洞给堵上了,一脸正色地转头问宋瞻:“大哥,你认识这个小公子?”
宋瞻顺了顺怀里三弟的头发,没理宋观,只是看向扶着宋观手的锦衣小公子:“我原来还奇怪,街上的禁军是怎么回事,原来是皇上在这里。”
第116章 第九弹 人人都爱宋丞相
宋观自然是没有见过当今的这位龙椅上的小皇帝的,眼见着自个儿搀扶着的这么一个孱弱小身板的小孩子,竟然就是皇帝,他倒是愣了一愣。
那小孩子脸上覆着的面具将一张小脸全都严严实实地挡住了,看不清表情,可那肢体言语的反应,的确是在认出了宋瞻之后,就瞅着像极了小白兔遇着大灰狼。
街上熙熙攘攘的一片人声鼎沸,这街角一处发生的事情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到。
小皇帝挨着宋观,不着痕迹地往宋观这边靠了靠,然后像是落了水的惊慌失措的小白兔那样,拉着宋观的手像攀着一段救命的浮木,望着昔日的贵妃娘娘,小皇帝有些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这孩子本来就声音偏软,如今见着了宋观他大哥,更是软得要化成一滩水状模样了,并且身体还在些微地发着抖,这颤抖其实并不大明显的,但是因为宋观是与他贴着,所以便感受得非常清晰。这只如同受到了巨大惊吓的“小白兔”觑着宋瞻的脸色,强自镇定地开口道:“贵、贵妃娘娘……”
宋瞻抱着三弟,看了一眼揪着宋观袖子不放的小皇帝,淡淡道:“皇上可莫再提这二字了,贫道已是出家,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皇上说的是‘贵妃’,这称呼,如今贫道却是万万担当不起的了。”
小皇帝闻言张了张嘴,他本就是一直拽着宋观的衣袖,此刻更是将宋观的袖子抓揉成了一团,仿佛是紧张到了极点,就这么期期艾艾了半晌,说话还是之前结结巴巴的模样:“临渊……道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