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开始了。”封斯年在旁边道,“那么,为了叙述方便,请你们三位商量一下该怎么称呼彼此。”
“你真是聒噪。”最先开口的那位谢今夕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手。原本只在指尖部位存在的血咒刻痕不知为何扩散开来,爬满了他上半身,甚至攀上了脖子、越过弧度优美的下颌线延伸到了他下半张脸上。
血液充盈在伤口中,一用力握拳便会涌出。
然而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变化,这个谢今夕松开握拳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左胸膛的位置。
胸膛内本该永远跳动的那颗心脏,此时却全无动静,它似乎凝固了。而本该随着那颗心凝固的他血液却变得如岩浆一般炽热,炙烤着这具躯壳中的灵魂,让他痛苦、又让他躁动。
这位谢今夕收回手,心口的白色衬衫上印下了一个完整的血手印,他说:“我是情感、是本能、是冲动、是欲望……我有些像是本我,但与弗洛伊德定义的那个本我不同,如果一定要给我一个称呼的话,我喜欢‘潜位我’。”
自称“潜位我”的谢今夕左手边,则坐着一个全无表情的另一个自己。他双眼是纯黑色的,皮肤完美无瑕,就连指尖也没有血咒的痕迹。但他才像是凝固了,他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就连那没有任何瑕疵的皮肤在灯光下都透出一股病态的惨白。
他像一尊白垩砌成的雕塑、又像冰川里的冻尸、更像某种非人的存在。
“我是……本位我。”他开口,如同吐出几个冰碴一般吐出了几个字。
剩下一个谢今夕,则全身仿佛披着一层朦胧的黑纱,他明明坐在椅子上,却像是无数个重影重叠在一起成为了他的身体,他既像是实体,又像是虚体。
无论是“潜位我”谢今夕还是“本位我”谢今夕,都只看了他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不可凝视,不可认识,不可……沟通。
“超位我。”
那个飘忽、重叠、虚实不定的身影没有开口,但在场的封斯年、潜位我和本位我,都自然而言“听”到了他说的“话”。
与此同时,封斯年、潜位我和本位我都听到了一声乍然的破碎声,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乍然迸裂,无数碎片在概念的虚无中悬浮运动,每块碎片内都倒映着不同的虚影。
超位我抬头望向那片其他三人看不见的虚空,那无穷无尽的碎片之间,有个同样虚实不定的存在与他猝然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