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等待这场阴婚鬼嫁开始吧……”
回到谢家后,谢今夕才发现谢家门口也立起了灵幡,白穗垂在浓雾中,一路走来,家家门口都立着灵幡。
七月十四早上,剩下的人再次在祠堂门口集合,这次少了彭锐进和赵嫦曦。
一直在家缩着未曾遇见危险的钱实和孙建业,听了谢今夕他们分享的信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阴沉的孙建业第一个问道:“那丰家父母究竟知不知道花轿里的是他们女儿?他们是在明知的情况下烧死人的,还是不知情的情况下烧死人的?”
“不至于吧……”钱实心中咯噔一声,但想想三锁村全村人死绝的惨状,又觉得很有可能。
如果是丰老爷和丰夫人,发现女儿放跑了女学生,但祭礼即将开始,所以在明知花轿里坐着的是自己女儿的情况下,还是为了儿子烧死了女儿,那鬼嫁娘的怨恨就可以理解了。
但……真的会有父母这么做吗?
陈良俊只是冷笑了一声,重复了一遍谢今夕在祠堂内丰家父母尸体前看到的血字:“可怜天下父母心。”
钱实也说了自己在王拐子那里的发现,他说:“只有一些账目往来,指明了当时罗老伯卖女儿时,是自愿的。”
谢今夕点了点头,看样子,不会再有什么新发现了。
今天一天一夜和明天一天,明晚就是鬼嫁之日了。
“各自小心一些吧。”丰洛灵为这场谈话画上了句号。
……
七月十五,这天一早醒来,谢今夕便让穆塔拉开窗帘看向窗外。
外面依旧笼罩着大雾,只是更加浓了,已经到了完全不辨天地的地步。
谢今夕先换上了一身白色丧服才下楼。
这身丧服是赵嫦曦死的那天,有人送过来的,当然没有送来穆塔的丧服。不过彭锐进死了,昨天谢今夕和穆塔去了他家,将本该送给彭锐进的丧服拿回来给穆塔穿上。
谢父和谢母没有换上白色丧服,只不过穿了一身黑衣黑裤,倒像越发像是谢今夕那天夜晚在他们床上看见的并排躺着的皮影。
到了七月十五,谢父和谢母没有再说话,他们脸色惨白、行动迟缓、眼神常常放空,谢今夕在他们旁边,也就在这时才有了在两个死人旁边的感觉。
时间流逝,人定之时,谢父和谢母突然起身走向屋外,谢今夕被穆塔半抱起来,跟着他们行动。
走出屋外,步入大雾之中,走在谢今夕前面的谢父谢母就像傀儡游魂一般向前移动,雾气实在太浓,为了防止跟丢或出现迷路之类的意外,谢今夕只能让穆塔亦步亦趋地跟着。
踏出家门那一刻,天地之间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强烈的阴风,大风没能吹散大雾,反而将雾气染成了触目惊心的血色。
随着风吹过,门前的灵幡、身上的灵服,也一齐染成了骇人的红色。
谢今夕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变成红色的丧服,道:“这是……喜服吗?”
这就是喜服吗?
原本白色的大雾化成了血雾,谢今夕吸了几口便觉得鼻腔、口腔和肺叶里满是铁锈和血腥气,天地完全被血雾笼罩,再也不分彼此。
谢今夕和穆塔紧跟着谢父和谢母来到了祠堂外,祠堂的大门打开着,左右各立着脸上带着欢喜笑容的男女童子,谢今夕一眼就看到了内院中那颗古槐。
已经算是见过各种场面的谢今夕还是被面前的景象骇住了,因为那颗枝繁叶茂的古槐,现在却成了焦化的枯木,且它是从天空向下生长的,那焦黑的树枝就压在他们头顶,粗壮的树干从血雾中延伸而出,根本看不到它是扎根在什么上面的。
这样的景象,让谢今夕心里立刻想到了提示的后半句:“天地颠倒,阴阳复覆。”
天地颠倒,阴阳复覆,那他们现在究竟是在人间还是阴间?
人渐渐越聚越多,谢今夕也看见了陈良俊、钱实、孙建业和丰洛灵他们,几乎三锁村所有人都来到了祠堂前。